等赤霄将碗中最后一口清粥吃完,银烬并未第一时间收拾碗筷,而是再次开口,问起了另一个她一直有些在意的问题:“你之前说过,我的原形……是只雌狐?”
赤霄放下碗筷,点了点头,金瞳中闪过一丝了然道:“嗯。爹爹的原形,确实是一只雌性银狐。”他似乎猜到银烬接下来要问什么,主动解释道,“我们狐族在化形之时,可以根据自身意愿选择化形的性别,之后这一性别,便会成为其人形的固定形态,除非自废修为重新修炼,否则不会更改。”
银烬静静地听着,清冷的眼眸中掠过一丝明悟。
原来如此。
她终于明白了,当初织绮在为她梳妆时,为何会喃喃那句:“干嘛非要选择当个臭男人”。不是“是个男人”,而是“选择当个男人”。看来,织绮也早已看出了她这具身体的原形是雌狐,故而对她选择化形为男性感到不解和惋惜。
那么,原主当初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选择了化形为男性?是单纯个人喜好?还是有什么特殊的隐情?
这个疑问在银烬心中盘旋,但她并没有再追问赤霄。一种直觉告诉她,这其中缘由,恐怕连赤霄也未必知晓。若想探寻真正的答案,或许唯一的途径,就是解开那层禁锢,从原主自身的记忆中去寻找了。
只是……
银烬的目光微微游离。
禁锢解除之后,迎接她的,会是什么呢?
是如同赤霄所期盼的那样,瞬间拥有原主所有的记忆和情感。
还是……毫无变化,她依旧是她?
抑或是……最糟糕的情况,她的意识会被原主的记忆覆盖、吞噬?
未知的结果,像是一片浓雾,笼罩在前路上。
同时,昨夜那混乱而炽热的画面再次浮现脑海,银烬再次思考起与赤霄这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要如何处理,当时被赤霄那强大修为隐隐压制的无力感还历历在目,让她清晰地认识到——以她如今的这点道行,想要彻底摆脱赤霄的执着与纠缠,恐怕并非易事。
打,暂时是打不过的。
说,又说不通。
跑……且不说能不能跑掉,这青丘之外,天大地大,对她这个失忆的“逃犯”来说,也未必安全。
银烬看着桌上空了的碗碟,又瞥了一眼身旁正小心翼翼观察着她神色、金瞳中满是依赖与不安的赤霄,心中那团乱麻,似乎越缠越紧,找不到线头。
罢了。
一股带着点自暴自弃的倦意涌上心头。
等解除禁锢后再说吧。
或者……等她修为恢复,至少能与赤霄抗衡之时,再考虑这些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赤霄看着银烬陷入沉思的侧脸,那清冷的眉宇间似乎笼罩着一层他无法触及的迷雾。他心中不安的涟漪再次扩散开来——爹爹为何会突然对自己的身份产生怀疑?是因为失忆带来的不确定感吗?还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他不敢深想,只觉得让银烬恢复记忆变得刻不容缓。只有找回所有的过往,爹爹才能变回那个他熟悉的、完整的爹爹,这些莫名的疑虑才会烟消云散。
他默默地将桌上的碗筷收拾进食盒,动作轻柔,生怕惊扰了银烬的思绪,也像是在掩饰自己内心的焦灼。
待银烬提着食盒离开后,寝室内再次只剩下赤霄一人。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属于银烬的冷香,与昨夜疯狂的记忆交织在一起,让他的心绪更加纷乱。
他走到窗边,望着窗外青丘的晨光山色,金瞳中却是一片沉郁。
定魂珠……
乌尔莎那边尚未有确切消息传来。
他不能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一条路上,看来得另寻他法,不管定魂珠之事成与不成,都必须让爹爹恢复记忆。
自那日之后,两人之间的相处方式不可避免地发生了改变。
银烬依旧试图维持之前的疏离,她照常看话本、与白云羿和乌尔莎混在一处、修炼,只是不再让赤霄参与指导,行为举止与往日并无二致,甚至更加刻意地避免与赤霄单独相处。仿佛只要两人不提,那夜之事就可以当作从未发生。
然而,赤霄的态度却发生了显着的变化。
那夜银烬最终的默许与清晨未曾离去的事实,像是一剂强心针,驱散了他心中部分的不安与惶恐,滋生出一种隐秘的、得寸进尺的勇气。他不再像之前那样,因害怕被讨厌而小心翼翼地保持着距离,反而变得更加……黏人。
他开始更加“自然”地出现在银烬身边。
当银烬与白云羿在溪边讨论新淘来的话本时,赤霄总会极其“恰好”地路过,然后顺势坐下,语气自然地加入话题,即便他对那些才子佳人的情节毫无兴趣。
当乌尔莎兴致勃勃地拉着银烬去后山看新发现的萤火虫洞时,赤霄也会“恰巧”处理完族务,以不容拒绝的姿态陪同前往。在幽暗的洞穴中,他会极其自然地站在银烬身侧,隔绝乌尔莎试图靠近的动作,并时不时低声对银烬讲解几句青丘的地脉灵气,仿佛在宣告他才是此间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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