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烬那句“随你吧”轻飘飘地落下,却像一块沉重的巨石砸在赤霄的心湖,激起惊涛骇浪。他看着她毫不留恋转身离去的背影,那抹素色如同冰冷的月光,瞬间刺痛了他的眼睛。
“爹爹!”他几乎是下意识地追出两步,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仓惶和挽留。
银烬的脚步在殿门口微顿,却没有回头,只是侧过半张清冷的侧脸,语气依旧平淡无波:“还有事?”
她这般疏离的态度,让赤霄所有追问的话语都堵在了喉咙里。他金瞳剧烈收缩,袖中的手紧握成拳,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死死地盯着她的背影,仿佛想用目光将她锁在原地,却终究没能再说出什么。
银烬等了一瞬,未见回应,便不再停留,径直离开了。
空旷的石殿内,只剩下赤霄一人,以及那令人窒息的寂静。
“为什么……”他低声喃喃,像是在问离去的银烬,又像是在问自己。那双总是流转着妖冶光芒的金瞳此刻黯淡下来,被浓重的困惑、不安和一丝隐晦的受伤情绪所笼罩。
恐慌如同冰冷的藤蔓,悄然缠绕上他的心脏,越收越紧。
是因为乌尔莎的出现吗?还是因为那个总围着爹爹打转的白云羿?
无数个猜测在他脑海中疯狂翻涌,每一种都让他心绪不宁。他完全无法接受银烬试图拉开距离的行为,哪怕只是一点点苗头,都足以让他方寸大乱。
另一边,银烬走出石殿感受着秋日微凉的风拂过面颊,试图吹散心头那点因赤霄激烈反应而产生的烦闷。
她原本只是想稍微拉开些两人之间的距离,却没想到赤霄的反应会如此激烈。那声“爹爹”于他而言,似乎远不止一个称呼那么简单,更像是一种不容置疑的信仰和不容触碰的底线。想要温和地拉开距离,远比她想象的要困难。
看来,想通过改变称呼来潜移默化地拉开距离,这条路是行不通了。
银烬在心中默默修正了自己的计划。赤霄对这份“父子”关系的执着,远超她的想象。强行去剥离,恐怕会适得其反,甚至可能刺激到他。
她回想起赤霄那仿佛要被抛弃般的眼神,心中掠过一丝复杂难言的情绪。那眼神让她想起某些被困在陷阱里、绝望挣扎的小兽。对于赤霄,她莫名地不愿去做那个铁石心肠的人,但……这份不属于她的过于沉重的依赖和寄托,已让她感到无所适从。
或许,还是得从别处着手。
找到他真正喜欢的那个人,才是关键。
只是,那个人会是谁?线索实在渺茫。
银烬抬头望向青丘层林尽染的山峦,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赤霄对她这份扭曲的执着,或许早已深植骨髓,并非轻易能够化解。
她轻轻叹了口气,感觉自己仿佛陷入了一个难以脱身的漩涡之中。
银烬为打听关于赤霄心中喜欢之人的信息,首先想到了心思剔透、又与赤霄相熟的织绮。她再次来到了那间溪边的木屋。
织绮正在整理新得的丝线,见银烬来访,脸上立刻露出明媚的笑容:“阁下,今日怎么得空过来?可是那两身衣裳有什么不妥?”她目光流转,带着惯有的灵动机敏。
“衣裳很好。”银烬开门见山,在她对面的矮榻上坐下,语气平淡地抛出问题,“我来,是想向你打听个人。”
“哦?阁下想打听谁?”织绮放下手中的丝线,饶有兴致地望过来。
银烬略微斟酌了一下用词,看向织绮:“赤霄。他心中……好像有喜欢的人。你可知道,那人是谁?”
织绮闻言,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那是混合了讶异、了然、甚至是一丝无奈的微妙光彩。她端起手边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动作优雅却带着点拖延的意味。
“赤霄那孩子啊……”她放下茶杯,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银烬那张清绝出尘的脸,“他的心思,可是深得很呢。”
这话说得模棱两可,既没承认,也没否认。
银烬微微蹙眉,追问道:“所以,他确实有心仪之人?你可知那女子是何身份?性情如何?”她需要获取更具体的信息,以便判断该如何“帮忙”。
织绮看着银烬那副全然是局外人般探究的模样,心中不由暗叹一声。她纤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温热的杯壁,缓声道:“那人啊……身份嘛,确实有些……特殊。”她刻意顿了顿,观察着银烬的反应,见对方依旧是一脸平静的求知欲,才继续道,“至于性情……倒是与阁下您有几分相似之处呢,都是这般……嗯,清冷自持。”
她的话语如同在迷雾中投下几颗石子,激起圈圈涟漪,却不肯指明中心。
“与我相似?”银烬捕捉到这个关键词,心中更加疑惑。赤霄喜欢清冷类型的女子?这倒是与她之前的某些猜测不太相符。
“是啊,”织绮笑吟吟地点头,墨色的眼眸中闪着狡黠的光,“而且,那人在赤霄心中的地位……可是非同一般的重要。重到……他可以为那人付出一切,甚至不顾世俗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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