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将皓月山庄裹得密不透风,连虫鸣都敛了声息,只有巡夜护卫的脚步声在石板路上轻得像缕烟。
万籁俱寂里,连檐角铜铃都忘了摇晃,仿佛整个山庄都沉在深潭底。
“夫人要生了——!”
一声尖利的呼喊突然刺破墨色,像一颗石子用力砸向平静的水面。
内院窗先透出烛光,接着管家举灯奔走,下人们提灯穿梭,厨房冒起白烟。片刻间,檐角灯笼、窗内烛火、手中油灯串起一片光,死寂的山庄顿时鲜活起来。
欧阳傅来不及披上外套,急匆匆穿上靴子,奔向林清雪的院子。
林清雪此时眉头紧蹙,牙关轻咬,额上沁出细汗,正强忍着一阵阵翻涌的疼痛。
她抬手抚上隆起的小腹,指尖微微发颤。
阵痛稍歇的间隙,她猛地攥紧了锦被,额角的汗珠子滚落在枕上,声音带着疼出来的嘶哑,却又裹着股火:欧阳傅!你死哪儿去了?还不快给我滚进来!
稳婆在一旁急得直搓手,忙劝道:“夫人,您这是头胎,离生还早呢!可千万别动怒,得攒着力气,等会儿才好使劲啊!”
欧阳傅急冲冲地冲入房内,带起的风掀动了床边的帐幔,他额上渗着薄汗,声音发紧:“清雪,我来了!”
稳婆见欧阳傅闯进来,吓得脸都白了,慌忙上前拦着,声音发颤:“哎呀庄主!使不得,使不得啊!产房是污秽地,男人哪能进?快出去,快出去!”
这个可是皓月山庄的庄主,还是武林盟主,怎能闯进妇人的产房呢,稳婆准备把欧阳傅推出去。
欧阳傅眼神扫向稳婆,身为盟主的气势顿时压向稳婆,语气微怒:“什么污秽之地?休提这些俗礼!”
他目光扫过床上面露痛苦的林清雪,声音陡然沉了几分,却字字铿锵,“这产房,是我孩儿降生的神圣地方,是我夫人为我欧阳家添丁的所在,何来污秽一说?”
“欧阳傅!”林清雪咬牙切齿的看向欧阳傅。
“哎,夫人,我来了。”欧阳傅几步冲到床边,大手忙覆上她汗湿的额头,声音又心疼又急切的。
“别气别气,我在呢,我一直陪着你……。”他指尖微微发颤,紧紧攥住她的手,声音温柔的安慰。
林清雪一把抓住欧阳傅的手臂,指甲狠狠掐进肉里。阵痛越烈,她掐得越紧,欧阳傅却一声不吭,只低声哄着:“不怕,为夫陪你一起,你痛了就随便掐。”
夜越来越深了 ,林清雪疼得浑身发颤,抽痛一阵阵碾过小腹,她忍不住对大骂,
“欧阳傅!我恨死你了!这辈子再也不生了!你这个杀千刀的……啊!”骂着骂着,哭声就哽了喉咙,疼和委屈缠在一起,让她连骂人的力气都快没了。
稳婆听着夫人脾气火爆的骂声,心里面又忐忑又着急。她对着林清雪道,“夫人再坚持坚持,马上要看到头了。”
直到天蒙蒙亮,远处的山影还浸在朦胧里,鸡叫头遍的余音未散,一声婴儿的啼哭已如惊雷般炸响,瞬间唤醒了沉睡的山庄。
“生了,生了!”
“恭喜夫人,恭喜庄主,是位千金。”
欧阳傅看也没看稳婆手中的婴孩,只心疼的守在自己夫人身边,轻声安慰。
稳婆无奈,也不敢再出声打扰,麻利的把孩子清洗包好放在一旁的摇篮里,然后收拾退下了。
熟悉的出生方式,娇娇象征性的哼几声就住嘴了,没办法,不哭是要被打的,她已经体验过,她不想再来一次。
不再紧张,她闭着眼任由稳婆折腾,等感觉被发在柔软的地方,她才睁开雾蒙蒙的眼睛,看不清周围的轮廓,却清晰的听到耳边传来声响。
“夫人受苦了,”
“咱下次不生了,再也不遭这份罪。”
“等这小妮子长大,为夫定好好教训她,谁让她把夫人折腾得这般痛?往后可得乖乖孝敬你,敢不听话,看我不收拾她!”
“你敢!老娘拼命生下来的女儿,你要敢动她一根手指头试试,我跟你拼命!”
后面的女声明显虚弱,这应该是她娘亲了。
娇娇在襁褓里小嘴一咂一咂的,听着那男女声你来我往,心想这世爹娘感情是真不赖。
可等了半天,也没见谁伸手把她抱过去,她还想瞅瞅娘亲长啥样呢。
娇娇叹了口气(虽然根本发不出声):合着她就是个顺带的,果然,她是意外,他俩是真爱啊。
三年半的时间一晃而过,演武场上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在太阳底下扎着马步。这不是别人,正是欧阳雪娇,娇娇这一世的名字。
娇娇忍着酸胀的双腿,却仍咬着牙在日头底下熬着。
她不过是拉着娘亲的衣袖,软乎乎地撒娇,想让娘亲弹首新谱的曲子解闷,就被旁边那位“宠妻狂魔”爹爹逮了个正着。
“小小年纪不专心练功,倒整天缠着你娘偷懒!”
二话不说就把她像拎小猫似的提溜到这毒太阳底下,罚扎足半个时辰马步,还振振有词:“这叫打牢根基,免得日后成了娇滴滴的绣花枕头!”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