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船在墨蓝色的海面上破浪前行了一夜。当东方天际泛起第一抹鱼肚白时,海平线上终于出现了陆地的轮廓。那是一座不起眼的海南小渔港,在晨曦的薄雾中如同蛰伏的巨兽,码头上零星的灯火如同惺忪的睡眼。
船舱内,疲惫的众人被引擎减速的轰鸣声惊醒。吴三省揉了揉布满血丝的眼睛,起身查看潘子的情况。潘子依旧昏迷,但呼吸平稳,脸色不再那么惨白,左臂的绷带也没有新的渗血,抗蛇毒血清和抗生素似乎起了作用。吴邪和王胖子也挣扎着爬起来,活动着僵硬酸痛的筋骨,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和对未知前路的茫然。
张起灵早已不在桅杆下。他不知何时回到了船舱,盘膝坐在角落的阴影里,闭目调息。肋下的伤口被重新包扎过,绷带干净整洁。他脸色依旧苍白,但呼吸悠长平稳,仿佛一夜的静立与海风,已将他消耗的精力缓缓补回。深邃的眼眸睁开时,锐利如初,如同打磨过的寒星。
张终青也回到了船舱角落。他依旧穿着那身深蓝色运动服,安静地坐在那里,墨玉般的眼眸低垂,仿佛从未离开过。银白色的短发在晨光熹微中泛着微光,精致的侧脸线条在阴影中显得格外清晰。他周身的气息沉静如水,昨夜星海下的那半步靠近,仿佛从未发生,只留下一种难以言喻的、更加内敛的沉寂。
“靠岸了!准备下船!”老海狼粗犷的声音从驾驶舱传来,带着一丝如释重负。
渔船缓缓驶入简陋的港湾。码头是用粗糙的条石和木桩搭建的,停泊着几艘同样破旧的渔船。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鱼腥味、柴油味和海藻**的气息。晨曦的微光洒在湿漉漉的码头和斑驳的船身上,带着一种清冷的、新生的气息。
众人开始收拾行装。沉重的氧气瓶、潜水服、强光手电、弩箭、绳索…一件件沾满海水和淤泥的装备被搬上甲板。吴三省小心翼翼地将用油布包裹好的蛇眉铜鱼贴身收好,如同守护着最后的希望。王胖子扛起最重的氧气瓶,吭哧吭哧地喘着粗气。吴邪则负责搀扶起依旧虚弱的潘子(他刚刚苏醒,意识还有些模糊)。
张起灵沉默地背起黑金古刀,拿起自己的背包。他的动作沉稳有力,看不出受伤的痕迹。张终青也站起身,拿起那个小小的、装着简单衣物和洗漱用品的背包,安静地跟在张起灵身后半步远的地方。
渔船靠上码头,发出沉闷的撞击声。老海狼抛下缆绳,几个皮肤黝黑、穿着胶皮围裙的码头工人熟练地接过,将船固定好。跳板放下。
“三爷!各位!保重!”老海狼站在船舷边,黝黑的脸上带着真诚的关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他看了一眼潘子苍白的脸,又看了看沉默的双张,最后目光落在吴三省身上,“这趟活…太邪门了!汪藏海那老鬼…不是凡人能招惹的!云顶天宫…听着就更不是善地!你们…千万小心!”
“老哥,多谢了!”吴三省抱了抱拳,声音沙哑,“救命之恩,没齿难忘!他日若有需要,吴家定当厚报!”
“嗨!说这些干啥!”老海狼摆摆手,咧嘴一笑,露出被烟熏黄的牙齿,“跑海的人,讲的就是个义气!能活着回来就好!”他顿了顿,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袋,塞给吴三省,“这点盘缠,拿着路上用!穷家富路!”
吴三省没有推辞,郑重地接过:“谢了,老哥!”
老海狼又看向张终青,眼神复杂。他犹豫了一下,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东西——那是一块用鱼线穿着的、形状不规则的、带着海腥味的黑色石头,上面天然形成了一道白色的纹路,像是一道闪电。
“小祖宗…”老海狼的声音带着一丝敬畏和真诚,“这个…是我在鬼哭礁附近捡的…老辈人说,这叫‘雷公石’,能辟邪…你…你拿着!保个平安!”他小心翼翼地将石头递过去。
张终青墨玉般的眼眸看向那块石头。瞳孔深处,淡金色的纹路流转了一下。
材质:玄武岩…
成分:二氧化硅…氧化铁…氧化钙…
能量波动:微弱…无特殊…
象征意义:未知…
他沉默了几秒钟,然后极其缓慢地伸出手,接过了那块带着体温和鱼腥味的石头。动作依旧有些僵硬,但没有排斥。
“谢谢…”吴三省代替他道谢。
“走吧!走吧!趁早赶路!”老海狼挥挥手,催促道。
众人依次走下跳板,踏上坚实的水泥码头。脚下传来的踏实感,与船上摇晃的感觉截然不同。咸腥的海风扑面而来,带着陆地上特有的尘土气息和远处早市的喧嚣。
吴三省立刻联系了当地的关系(一个开杂货铺的远房表亲),很快,一辆破旧的、沾满泥点的皮卡车轰鸣着驶到码头边。司机是个沉默寡言的汉子,帮忙将沉重的装备搬上车斗。潘子被小心地安置在副驾驶座(放倒了靠背)。吴三省、吴邪、王胖子挤在后排。张起灵和张终青则坐进了车斗里,与那些散发着海腥味的装备为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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