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我的拳头能炼钢 第69章 “火罐”与杠杆

后半夜在一种极度疲惫却又无法真正入睡的紧绷中缓慢流逝。蛮族大营方向异常安静，连往常夜间应有的马匹嘶鸣和巡逻队的脚步声都消失了，仿佛一头受伤的野兽在黑暗中默默舔舐伤口，积蓄着下一次更疯狂的扑击。这种死寂，比喧嚣的战鼓更让人心悸。

戊-17内部，无人能够安眠。战斗的肾上腺素已经退去，留下的是深入骨髓的疲惫和对天明后未知命运的恐惧。空气中弥漫着挥之不去的血腥味、火油燃烧后的焦糊味，以及一种……类似野兽巢穴般的、汗液与紧张混合的酸馊气息。

秦战强迫自己小憩了半个时辰，在天色将明未明、最是寒冷的时刻醒来。他感觉眼皮沉重得像坠了铅块，喉咙干涩发紧，但大脑却异常清醒。他走出临时指挥所，冰冷的晨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让他精神一振。

围墙上下，守军们大多依靠着墙垛或彼此背靠背坐着，很多人脸上还带着昨夜激战留下的烟熏火燎的痕迹，眼神里混杂着疲惫、麻木，以及一丝被残酷现实逼迫出来的坚硬。看到秦战走过，他们下意识地想要站起来。

“坐着，保存体力。”秦战摆摆手，声音有些沙哑。他仔细检查着围墙的加固情况，尤其是正门区域。新换的包铁硬木门在晨曦中泛着冷硬的光泽，门后的支撑柱也被黑伯用“秦泥”和粗大木料进行了二次加固，看起来颇为可靠。但秦战知道，在专业的攻城撞木面前，再坚固的门也支撑不了太久。

他登上烽燧顶层。百里秀已经在这里，正借着微弱的晨光，用一块沾湿的布巾仔细擦拭着弩机望山（瞄准器）上的污渍。她的动作一丝不苟，仿佛在完成一件艺术品。

“情况？”秦战走到垛口前，望向远方。

蛮族大营的轮廓在黎明的灰暗中逐渐清晰。营地的规模比昨天看到的似乎又大了一些，而且……有了新的变化。

“他们在组装东西。”百里秀没有抬头，声音清冷，“像是……简易的投石机，或者大型盾车。数量不多，大概三四架。另外，主营方向有频繁的人员调动，看来，天亮后的进攻，不会是小打小闹了。”

秦战眯起眼睛，努力分辨着。果然，在蛮族营地的前沿，能看到一些人在忙碌地搬运木材，搭建着某种结构的骨架。虽然粗糙，但足以对戊-17的围墙构成威胁。

“撞木呢？”秦战问到了最关键的问题。

“还在。而且，他们似乎在给撞木加装顶棚，用来防御我们的箭矢和火攻。”百里秀终于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凝重，“主上，他们学聪明了。”

秦战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聪明？那就看看，是谁的‘聪明’更管用。”

他转身下楼，找到正在督促士卒检查弩箭和分发早饭的二牛。“把我们所有的火油罐和浸油麻布都集中到正门两侧的围墙后。另外，让黑伯把他弄的那个‘小玩意儿’准备好。”

二牛眼睛一亮：“头儿，要用那个了？”

“到时候听我号令。”秦战没有多说，又找到了正在烽燧底层，对着一架看起来有些奇怪的、由几根木杆和绳索组成的简易装置进行最后调试的黑伯。

那装置看起来像个放大了无数倍的弹弓，或者说是投石机的极度简化版。几根粗壮的木杆用榫卯和绳索固定成三角形支架，中间一根可以活动的长杆作为抛射臂，末端是一个皮质的兜囊。

“怎么样？”秦战问道。

黑伯抬起头，脸上带着熬夜的疲惫，但眼神却异常兴奋，像个得到了新玩具的孩子：“没问题！老夫算过了，用这个，能把五斤重的东西，轻松抛到六十步开外！比人用手扔远多了，也准多了！就是上弦慢点，得两个人用绞盘拉。”

“不需要多快，也不需要多准。”秦战拍了拍那简陋的杠杆抛石机，“只要能把火罐扔到他们人群里，扔到他们那个加了顶棚的撞木附近，就行！”

“放心吧！保管让蛮崽子们好好喝一壶！”黑伯信心满满地拍了拍胸脯。

天色终于大亮，阴沉的天空下，戊-17和蛮族大营之间那片空旷的地带，仿佛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角斗场，弥漫着无形的杀气。

“呜——呜呜——”

低沉而苍凉的牛角号声从蛮族营地中响起，如同死神的召唤，打破了清晨最后的宁静。

来了！

围墙上的守军瞬间绷紧了身体，所有目光都死死盯住了远方。

蛮族的阵型展开了。不再是散乱的冲锋，而是显得颇有章法。最前面是数十名举着高大木盾的步兵，组成了一道移动的盾墙，缓缓推进。盾墙后面，是密密麻麻的、手持弯刀、骨朵、长矛的蛮族战士，发出震耳欲聋的战吼。而在军阵的中央，那根被加装了简陋顶棚、由二十多名壮汉扛着的粗大撞木，显得格外醒目！在军阵的两翼，那几架刚刚组装好的、看起来歪歪扭扭的简易投石机，也被推了出来，虽然射程和精度堪忧，但投射出的石块对围墙和守军心理的威胁不容小觑。

黑云压城城欲摧！

巨大的压力让围墙上的空气几乎凝固。许多原戊卒的脸色再次变得惨白，握着武器的手心全是冷汗。就连一些老兵，呼吸也不由自主地急促起来。

柱子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他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害怕的声音。他看向旁边的老兵，发现老兵的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但眼神却像饿狼一样，死死盯着推进的敌人。

秦战站在烽燧顶层，面无表情。他估算着距离，看着那缓慢而坚定的盾墙和如同巨兽獠牙般的撞木。

四百步……三百步……

蛮族的投石机首先发难！几块脑袋大小的石头被高高抛起，带着呼啸声，砸向戊-17的围墙！

“砰！砰！”

石块砸在加固过的围墙上，发出沉闷的巨响，墙体微微震动，泥屑纷飞。有一块石头甚至越过了围墙，砸进了院子里，将一处营房的屋顶砸了个大洞！引起一阵小小的骚动。

“不要慌！稳住！”各级军官的吼声及时响起，压住了守军的动摇。

二百五十步！进入秦弩的有效射程！

“弩手——瞄准盾牌缝隙！自由散射！”秦战下令。

“嘣嘣嘣——！”

围墙后再次爆发出弩箭的嗡鸣！这一次，蛮族有了准备，盾墙有效地阻挡了大部分直射的弩箭，只有少数箭矢从缝隙中钻入，造成了一些伤亡。蛮族的推进速度几乎没有受到影响。

一百五十步！蛮族的弓箭手也开始在盾墙后抛射箭矢，虽然精度很差，但密集的箭雨还是给守军带来了一定的压制和伤亡。不时有守军中箭倒地，被同伴迅速拖下去救治。

“火油准备！”秦战的声音透过战场的喧嚣传来。

正门两侧围墙后，负责投掷火罐的士卒们，将一个个小陶罐的封口打开，插入浸满火油的麻布条。浓烈的火油气味弥漫开来。

一百步！蛮族的盾墙已经推进到很近的距离，甚至能看清盾牌后面那些蛮族战士狰狞嗜血的表情！那根巨大的撞木，也被抬到了阵前，对准了戊-17的院门！

“撞木！他们要用撞木了！”有守军惊恐地大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黑伯！”秦战一声厉喝！

“放！”烽燧下层，传来黑伯嘶哑却兴奋的吼声！

“嘎吱——呼！”

那架简陋的杠杆抛石机猛地将兜囊中的物体抛射了出去！不是一个，而是三架类似的简易抛石机同时发力！

数个点燃的火罐，带着呼呼的风声，划出几道黑红色的抛物线，没有飞向密集的步兵阵，而是越过盾墙，精准地（或者说幸运地）砸向了那根被顶棚保护的撞木附近！

“啪嚓！啪嚓！”

火罐碎裂！粘稠的火油四溅，遇火即燃！瞬间，撞木的顶棚和周围一片区域化作一片火海！

“啊！”扛着撞木的蛮族壮汉们被火焰灼烧，发出凄厉的惨叫，下意识地扔下撞木，四处翻滚扑打！精心准备的撞木攻势，尚未发挥威力，就陷入了一片混乱！

与此同时！

“扔！”二牛在围墙上怒吼！

正门两侧的守军，奋力将手中点燃的火罐，向着已经靠近到墙根下的蛮族盾墙投掷下去！

“噼里啪啦！”

火罐如同冰雹般落下，在盾墙上、在蛮族步兵的头顶、脚下炸开！火焰迅速蔓延，引燃了木质的盾牌和士兵的衣物！浓烟滚滚，焦臭扑鼻！

蛮族严密的盾墙阵型，在火焰的攻击下，瞬间崩溃！士兵们惊慌失措，有的拍打身上的火焰，有的试图后退，互相推挤踩踏，乱成一团！

“弩手！瞄准了射！”秦战抓住这宝贵的战机，厉声下令！

失去了盾牌保护的蛮族步兵，成了弩箭最好的靶子！近距离的攒射，带来了恐怖的杀伤效果！如同割草一般，蛮族士兵成片地倒下！

“床弩！目标，敌方投石机！”秦战再次下令！

烽燧顶层的床弩发出怒吼，粗大的弩枪带着毁灭性的力量，射向蛮族那几架简陋的投石机！

“轰！”一架投石机被弩枪直接命中，木质结构瞬间四分五裂！操作它的蛮族也被波及，死伤惨重！

蛮族的攻势，在守军多层次、出乎意料的打击下，再次被硬生生遏制！而且这一次，败得更惨，更彻底！

围墙后方，爆发出震天动地的欢呼声！守军们看着下方火海一片、死伤狼藉的蛮族，看着那根冒着黑烟、已然无用的撞木，士气高涨到了顶点！

柱子激动得满脸通红，他看着那些在火海中哀嚎打滚的蛮族士兵，看着那些如同靶子一样被射倒的敌人，心中充满了某种混合着恐惧、兴奋和强烈生存**的复杂情绪。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智慧和准备，在战场上所能爆发出的巨大力量。

秦战却没有欢呼。他站在烽燧顶层，看着虽然溃退但并未完全失去秩序的蛮族，看着远方营地中那些依旧矗立的旗帜，眉头微微皱起。

蛮族的主力尚未完全投入，他们的首领，还没有出现。

这场攻防战，还远未到结束的时候。

他抬起头，望向阴沉的天空，喃喃自语：

“才刚开始呢……”

风，卷着硝烟和血腥味，掠过战场，带来远方蛮族营地中，一阵更加沉重、更加压抑的号角声。

（第六十九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