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我的拳头能炼钢 第68章 夜袭与反制

蛮族主力在距离戊-17约一里外的地方停了下来，如同一片择人而噬的乌云，沉沉地压在地平线上。他们没有立刻发动进攻，而是开始伐木立营，升起袅袅炊烟，显然打算进行长久的围困，或者是在等待更好的进攻时机。

这种引而不发的态势，反而比直接的冲锋更让人煎熬。围墙上的守军，能清晰地看到远处营火星星点点的亮起，听到随风隐约传来的、蛮族粗野的喧哗和马匹的嘶鸣，想象着数百双充满杀意的眼睛正隔着黑暗死死地盯着自己。无形的压力如同不断收紧的绞索，勒得人喘不过气。

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也被墨蓝色的夜幕吞噬，北疆的寒冷如同潮水般涌来，渗透进每一寸墙体，每一件单薄的衣甲。戊-17内部，除了必要的警戒哨位，秦战下令大部分人员轮换休息，保存体力。但他自己，以及核心的几人，却毫无睡意。

烽燧底层临时充作指挥所的房间内，一盏孤灯如豆，火苗不安地跳动着，将几个人的影子扭曲地投在斑驳的墙壁上。

“他们在等什么？”二牛烦躁地挠着头，像一头困在笼子里的熊，“要打就打，磨磨唧唧的，憋死个人！”

百里秀指尖轻轻敲击着铺在简易木桌上的草图，上面标注着蛮族大致的营地方位和戊-17的防御布置。“要么是等待后续的攻城器械，要么……是在消耗我们的精神和箭矢。亦或，是在准备夜袭。”她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夜袭？”黑伯抬起有些惺忪的睡眼，“这黑灯瞎火的，他们敢？”

“正因为黑灯瞎火，才是偷袭的好时机。”秦战开口，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神在灯下亮得惊人，“我们能看到他们的营火，他们也能看到我们这里的动静。白天我们弩箭的威力他们见识过了，强攻损失太大，夜袭是必然的选择。”

他走到墙边，侧耳倾听了一下外面呼啸的风声。“月黑风高，正是杀人放火天。传令下去，所有明哨撤掉一半，暗哨加倍。围墙内侧，每隔十步，悬挂一个空陶罐，用细线连接。墙根下，把我们赶制出来的那些‘铁蒺藜’，给我撒上三圈！”

“铁蒺藜？”二牛没听过这名字。

秦战从脚边拿起一个工匠刚刚送来的样品——那是一个用废铁料打造的、拳头大小、有着四个尖锐棱刺的铁疙瘩，无论怎么扔在地上，总有一个尖刺朝上，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幽冷的寒光。

“这东西，叫铁蒺藜。撒在暗处，专扎脚板。蛮子要是敢摸黑过来，够他们喝一壶的。”秦战将铁蒺藜扔给二牛，“小心点，别先扎了自己人。”

二牛接过，掂量了一下，又好奇地想用手去摸尖刺，被秦战一眼瞪了回去，讪讪地放下。“嘿嘿，这玩意儿阴损……不过，俺喜欢！”他咧嘴一笑，立刻转身出去安排。

“荆云。”秦战看向一直沉默如同岩石的护卫。

荆云抬起眼。

“你带两个最好的夜不收，前出到蛮子营地外围，不用靠近，听着动静就行。重点是听听他们有没有大规模集结的迹象，有没有……抬云梯或者别的什么家伙事的动静。”

“是。”荆云领命，身影一晃，便融入了门外的黑暗中。

“黑伯，带人再检查一遍床弩和所有弩机，确保万无一失。把火油和火罐分配到各个预设投掷点。”秦战继续吩咐。

“放心吧小子，老夫省得。”黑伯揉了揉眼睛，打起精神，也走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秦战和百里秀。灯火跳跃了一下，爆开一个细小的灯花。

“主上认为，他们会从哪个方向来？”百里秀轻声问。

秦战走到那张简陋的草图前，手指点在正门方向：“这里是主攻方向，可能性最大，我们防御最强，他们也最可能认为我们会重点防御这里。”他的手指又移到两侧陡坡，“这里难爬，但并非不可能，适合小股精锐渗透。”最后，他的手指重重地点在后方那片有林木遮蔽的缓坡，“这里……我最担心。白天他们可能已经侦察过，知道这里是我们防御的薄弱点。夜色掩护下，这里是奇袭的最佳路径。”

“所以，你在后方预设了半月阵。”百里秀了然。

“但愿用不上。”秦战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连续的精神紧绷和体力消耗，让他也感到了一丝疲惫。他走到门口，推开一道缝隙，一股凛冽的寒风立刻钻了进来，让他精神一振。

外面一片漆黑，只有风声呜咽。戊-17像一头匍匐在黑暗中的受伤野兽，警惕地等待着可能的攻击。

时间在寂静和寒冷中缓慢流淌。围墙上的暗哨瞪大了眼睛，努力适应着黑暗，耳朵捕捉着风声中任何一丝不谐的声响。悬挂的空陶罐在风中轻轻晃动，偶尔相互碰撞，发出细微的、如同鬼魅低语般的“叮当”声。

子时前后，是一天中最黑暗、也是最寒冷的时刻。

一直闭目养神的秦战猛地睁开了眼睛。几乎同时，在外面警戒的二牛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窜了进来，压低声音，带着一丝兴奋和紧张：“头儿，有动静！后方，林子里，好像有东西在动！”

来了！

秦战心脏猛地一缩，瞬间睡意全无。“确定吗？多少人？”

“看不清，但动静不大，窸窸窣窣的，像是……在摸哨！”二牛舔了舔嘴唇，眼中闪过狼一般的凶光，“咱们布置的绊索和铃铛，好像被触动了一处，声音很轻，但俺听到了！”

果然选择了后方！

“按计划行事！”秦战低喝一声，“告诉后面半月阵的兄弟，稳住！放近了打！没有我的信号，谁也不准点火把！”

命令被悄无声息地传递下去。整个戊-17仿佛瞬间活了过来，却又死死压抑着声响，如同一张在黑暗中缓缓拉开的弓。

后方，那片依托烽燧石壁和辎重车、石块垒砌的简易半月形壁垒后，五十名精选出来的士卒屏息凝神。他们一半是秦战的老部下，一半是挑选出来的、表现相对镇定的原戊卒，由二牛亲自指挥。每个人手里都握着上了弦的弩，身边放着准备好火罐和长矛。黑暗中，只能听到彼此粗重的呼吸和心脏擂鼓般的跳动声。

壁垒前方的缓坡下，就是那片黑黢黢的林子。此刻，那里仿佛潜藏着无数噬人的恶魔。

“沙沙……沙……”

细微的、衣物摩擦灌木和泥土的声音越来越清晰。隐约可见，一些黑影正借着林木和地形的掩护，如同鬼魅般，缓缓向着壁垒摸来。他们动作很轻，很慢，显然是想无声无息地解决掉可能的哨兵，然后突入烽燧内部。

柱子也被分配在了半月阵中，他紧紧握着手里的弩，手指扣在冰冷的悬刀上，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他能听到自己血液冲上头顶的声音，能感觉到旁边同伴身体因为紧张而微微发抖传递过来的震颤。

黑影越来越近，已经能模糊看到他们猫着腰的身影，以及手中反射着微光的短刀和手斧。

三十步……二十步……

最前面的几个黑影，已经越过了最后一道绊索，靠近了壁垒脚下！他们似乎松了口气，动作加快了些，准备攀爬……

就在这时！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陡然划破寂静的夜空！

一个蛮族偷袭者一脚踩上了撒在暗处的铁蒺藜，尖锐的铁刺瞬间穿透了他简陋的皮靴，深深扎入脚掌！剧痛让他忍不住发出了哀嚎！

这声惨叫，如同投入滚油中的冷水，瞬间引爆了战场！

“放！”

几乎在惨叫响起的同一瞬间，二牛如同猛虎般的咆哮在壁垒后方炸响！

“嘣嘣嘣——！”

早已等待多时的弩手们，几乎是本能地扣动了悬刀！密集的弩箭带着死神的尖啸，从壁垒后方喷射而出，居高临下，覆盖了最前方那些暴露出来的黑影！

“噗噗噗！”

利刃入肉的闷响接连响起，伴随着更多的惨叫和怒骂！至少有七八个蛮族偷袭者如同被割倒的麦子般摔倒在地！

“点火！扔火罐！”二牛继续怒吼！

早已准备好的士卒，用火折子点燃了浸满火油的麻布团，然后将它们连同小陶罐，奋力向下方黑影幢幢的区域投掷过去！

“啪嚓！啪嚓！”

陶罐碎裂的声音响起，火油四溅，遇火即燃！一团团不大的火焰在黑暗中猛地爆开，瞬间照亮了下方混乱的场景！只见数十名穿着深色皮袄、脸上涂抹着怪异油彩的蛮族战士，正惊慌失措地试图躲避弩箭和火焰！他们手中拿着的是适合攀爬和近战的短兵器，显然是一支精心挑选的敢死队！

火焰不仅带来了光明，更带来了恐慌！蛮族习惯了在黑暗中狩猎，骤然被火光笼罩，暴露在守军的弩箭之下，顿时阵脚大乱！

“瞄准了射！别省箭！”二牛的声音因为兴奋而有些变形。

柱子也下意识地扣动了悬刀，他甚至没看清自己射没射中，只是机械地射空弩箭，然后手忙脚乱地再次上弦。周围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弩箭呼啸声、蛮族的惨叫声、火焰燃烧的噼啪声……混合成一股巨大的声浪，冲击着他的耳膜，让他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战斗的本能。

有限的几架部署在后方的床弩也发出了怒吼，粗大的弩枪射入人群，带起一蓬蓬血雨！

这场精心策划的夜袭，在守军早有准备的多重反制下，变成了一场单方面的屠杀。蛮族敢死队甚至没能摸到壁垒的边缘，就在弩箭和火焰的交叉打击下死伤惨重，残余的人发一声喊，连滚带爬地逃回了黑暗的林子，只留下满地狼藉的尸体和仍在燃烧的火焰。

战斗来得突然，结束得也快。

当最后一个蛮族的身影消失在林线后，壁垒后方爆发出了一阵压抑不住的、劫后余生的欢呼。许多原戊卒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直到此刻，才感觉到后背已被冷汗完全浸透，手脚软得如同面条。

柱子看着下方被火光映照得如同地狱般的场景，看着那些扭曲的尸体和尚未熄灭的火焰，胃里一阵翻腾，终于忍不住，“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二牛走过来，用力拍了拍他的后背，虽然力道依旧大得让柱子龇牙咧嘴，但语气却带着难得的赞许：“吐吧，吐出来就好了！小子，没尿裤子，就算条汉子！”

秦战站在烽燧通往后方壁垒的通道口，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夜袭被打退了，而且是以极小的代价。铁蒺藜、绊索、火罐、预设阵地……这些看似不起眼的小玩意儿和准备，在关键时刻发挥了决定性的作用。

百里秀走到他身边，轻声道：“主上，后方危机暂解。但经此一败，蛮族明日必会恼羞成怒，全力进攻正面。”

“我知道。”秦战点了点头，目光投向远处那片依旧亮着点点营火的蛮族大营，眼神冰冷。

“让他们来吧。”

他深吸了一口带着浓重血腥和焦糊味的冰冷空气。

“正好，试试我们给他们准备的……新‘礼物’。”

夜色更深，风依旧在呼啸，但戊-17内部，一种名为“信心”的东西，正在悄然生长。

（第六十八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