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凡尘：从蝼蚁到仙尊 第38章 脸可以丢，命不能还

沙丘之后，林风缓缓放下背上已然昏睡的花想容，眼中那双看透生死的葬天之瞳，倒映出无面殿的真实样貌。

那不是殿，而是一口倒悬于沙海之下的巨大石棺，棺口洞开，便是那扇令人心悸的殿门。

门内森然林立的无数人影，并非活物，每一具躯体背后，都延伸出一条细若游丝的命线，密密麻麻，如蛛网般汇聚向上，直通天外不可见之处，与一本无形无质的命书脉络相连。

林风眯起眼，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原来不是守卫，是被抽干了命格、连自我都遗忘的空壳。”他低语，像是在对昏睡的花想容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他们忘了‘我是谁’，可老子偏偏记得。”

他从怀中摸索，指尖捻起一撮衣角灰烬，那是被天外金光焚毁的血蚕衣所留。

他又取出一个小小的玉瓶，倒出些许黄泉镜的残粉，粉末在月色下闪烁着幽冷的光。

最后，他并指如剑，在自己眉心轻轻一划，一滴殷红如玛瑙的精血滚落，与灰烬、残粉在他掌心完美融合。

他用手指蘸着这诡异的“颜料”，在自己脸上，画下了一道歪歪扭扭、却杀意凛然的“葬”字血纹。

血纹成型的刹那，一股阴寒死气透体而出。

林风感受着脸上冰凉的触感，冷笑道：“想看脸？老子今天就给你们一张——死人的脸。”

就在这时，身下的花想容动了动，揉着干瘪的肚子悠悠醒来。

她小巧的鼻子在空气中用力嗅了嗅，稚嫩的脸上满是困惑：“哥哥，这里……有股熟人味儿。”

她话音未落，小手忽然指向无面殿侧面一道几乎被黄沙掩埋的暗道裂缝：“在那条缝里，昨天被拖进去的那个村童，他的命丝……还没断。”

林风眸光骤然一寒。

他本以为殿中都是早已死去的空壳，没想到，这吃人的命殿竟还在用活人试阵！

“拿活人当祭品，老子今天就拿你这破殿试刀！”

他不再犹豫，将刚刚醒转、还有些迷糊的花想容轻轻推入身旁一道更深的沙地裂隙中，用沙土掩住她的身形。

“你藏好，等我的信号。”他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清晰，“若看见一道黑色火焰冲上天，就立刻用你的命壳，拼尽全力去撞那根最粗的主命柱。记住，别吐，吐了就破功，你会被吸进去的。”

交代完毕，林风深吸一口气，独自一人，朝着那座倒悬的巨棺走去。

他的脚步很轻，轻得像一片羽毛落在沙上，不留痕迹。

识海深处，那枚凝聚了他一世凡人记忆的凡尘道种，开始缓缓旋转。

锄头砸进泥土的沉重感，清晨鸡鸣的嘈杂声，村头寡妇家那个漏水的破瓦罐……一幕幕最平凡、最卑微的记忆涌上心头。

他的呼吸随之变得悠长而微弱，整个人的命格波动，瞬间衰减到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果然，当他踏入殿门的瞬间，那些静立的无面人影齐刷刷地偏了偏头，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但最终还是归于沉寂，并未像之前那样显露敌意。

它们只会被强大的命格所吸引，却察觉不到一个行将就木的“凡人”。

林风嘴角微扬，心中冷笑：“你们吞噬命格如饕餮，却闻不到……烂泥里扎根的执念吗？”

他步伐不变，不疾不徐地穿过一道道无面身影，径直走向大殿中心。

那里，上百具无面尸壳跪伏在地，围成一个巨大的圆阵。

圆阵中央，一块通体漆黑的巨大命碑悬浮在半空，碑体上流淌着微光，细看之下，竟是密密麻麻的人名，正是西漠失踪的那上万份名册！

林风停下脚步，从袖中取出了那块背后同样刻有一个“葬”字的黄泉镜残片。

他将指尖的精血抹上残片，以自身魔血将其激活。

残片嗡的一声轻颤，散发出比刚才更浓郁百倍的死寂之气。

他缓步上前，将这块冰冷的残片，轻轻贴在了命碑表面一道不起眼的裂缝上。

刹那间，风云突变！

三百道沉寂在血蚕衣灰烬中的命噬钉残识，仿佛嗅到了血腥味的饿狼，自残片中疯狂苏醒！

它们是林风曾经“杀生证道”时，亲手斩灭的三百个恶贯满盈之徒的执念，此刻，这些执念化作了无形的“怨命虫”，顺着那道裂缝，疯狂地钻入命碑碑体之内，开始疯狂啃噬那些与命书相连的链接！

“嗡——！”

命碑剧烈颤抖起来，悬于天外的无形命书仿佛被触怒，疯狂翻动。

一道审判般的金色神光撕裂虚空，自天外笔直劈落，目标正是亵渎命碑的林风！

金光快到极致，避无可避！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林风体内的魔血轰然一震，断命脉自行激发——三瞬静止！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金光以肉眼可见的慢动作擦着他的肩头而过，重重轰在他身后的三具无面尸壳上，将其瞬间轰成了齑粉。

就是现在！

这巨大的能量波动，就是最好的信号！

藏在沙隙中的花想容感应到了这股毁灭性的力量，毫不犹豫地冲了出来！

她小小的身躯化作一道流光，头顶那看似脆弱的命壳爆发出璀璨光芒，狠狠撞向了支撑着整座大殿阵眼的主命柱！

“咔嚓！”

一声清脆的爆响，主命柱应声而裂，肉眼可见的蛛网纹瞬间爬满了整个碑体！

“哈哈哈哈！”林风在静止结束的瞬间狂笑跃起，手中不知何时已多了一柄漆黑的短剑，借着命碑崩裂的势头，一剑贯入碑心！

“区区死物，也敢收活人命格？老子今天就让你这破碑——刻满‘葬’字！”

话音落，他手中的黄泉镜残片彻底爆发，一股纯粹的、吞噬一切的黑色火焰自残片中冲天而起，逆着金光来路，直冲天际！

轰隆巨响声中，整座无面殿的地基开始崩塌，巨大的石块如雨般落下。

诡异的是，在这毁灭性的崩塌中，那些本该毫无知觉的无面人，竟不约而同地，缓缓抬起了自己的手，颤抖着，摸向自己那片空荡荡的脸庞……仿佛在穷尽最后的力气，寻找一个早已被它们遗忘的，属于自己的名字。

沙尘与碎石构成的帷幕轰然落下，将一切都吞没在无尽的轰鸣与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