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邪神的白月光 第50章 圣光下的“救赎”

“黄色区域”失控的惨叫声，如同最尖锐的警钟，狠狠地敲击在对峙双方的神经上。

塞缪尔的脸色，第一次，变得真正难看起来。他精心构建的三色隔离区防线，在那种诡异的精神攻击面前，脆弱得如同一张薄纸。

而审判官马库斯，则恰恰相反。他的脸上，非但没有丝毫的惊慌，反而，露出了一抹近乎残忍的、“果然如此”的冷笑。

“塞缪尔，”他重新掌握了主动权，居高临下地，用一种近乎“怜悯”的眼神，看着他，“现在，你明白了吗？你试图用凡人的手段，去控制一场……神的灾难。这是何等的傲慢，又是何等的……愚蠢。”

他不再废话，猛地举起手中那柄镌刻着圣徽的权杖。

“圣殿骑士团，听令！”

他的声音，在圣光之力的加持下，如同滚滚惊雷。

“——以教宗与光明神之名，开始‘净化’！”

“是！”

五百名圣殿骑士，齐声怒吼。他们身上那厚重的、闪烁着银光的盔甲，碰撞出山崩地裂般的巨响。

他们不再理会“灰鸦”的封锁线，而是以一种无可阻挡的、钢铁洪流般的姿态，直接从两翼，冲入了贫民区那狭窄的街道！

塞缪尔的眉头，紧紧地锁在了一起。他没有下令阻拦。

因为他知道，现在，已经不是逞强的时候了。他需要“看”。

看教会，到底准备如何“净化”这场……连他都感到棘手的“神之瘟疫”。

圣殿骑士们的行动，精准而高效，充满了军人般的纪律性。

他们迅速地，接管了整个贫民区外围的防务。

一队骑士，手持着巨大的、刻有“驱邪符文”的塔盾，组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钢铁防线，将整个“陋巷”彻底封死，比“灰鸦”的封锁线，要坚固一百倍。

另一队骑士，则迅速地，在街道的各个制高点，架设起了一种……伊芙如果在此，一定会认出来的、类似于“信号增幅塔”的炼金装置。

当那些装置被激活时，一道道肉眼可见的、柔和的金色光幕，从塔尖射出，在半空中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笼罩了整个贫民区的“圣光之网”。

【……‘光’的……‘频率’……在升高。】

远在北塔的伊芙，第一时间，就通过奈尔的感知，“看”到了这一切。

【……他们在……试图……用……‘光’的……‘噪音’……去……覆盖……那个……‘碎片’的……‘歌声’。】奈尔给出了最精准的“技术性”分析。

然而，这种“信号覆盖”式的净化，效果，却微乎其微。

“圣光之网”虽然能在一定程度上，削弱那无处不在的“歌声”的强度，但却无法将其彻底根除。

对于那些已经深度感染、精神彻底崩溃的“疯子”来说，这层圣光，不过是给他们的“幻境”，又增添了一层金色的、神圣的背景光而已。

他们依旧在歌唱，依旧在互相攻击，互相吞噬。

而对于那些还躲在家中、尚未被完全感染的幸存者来说，这种“圣光噪音”，非但没能让他们感到安心，反而，与那“魔鬼的歌声”一起，在他们的脑海中，形成了一种更可怕的、如同两台坏掉的收音机在同时播放的“精神混响”，让他们头痛欲裂，几近崩溃！

“啊——！别唱了！你们都别唱了！”

一个躲在地窖里的男人，再也无法忍受这种双重的精神折磨，发出了绝望的嘶吼。他猛地推开地窖的门，冲上了那条充满了疯子和鲜血的街道，最终，被几个正在“舞蹈”的感染者，活生生地，撕成了碎片。

教会的第一次“净化”尝试，以一种……极具讽刺意味的方式，失败了。

面对“圣光广播”的失败，审判官马库斯，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意外。

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面无表情地，下达了第二道命令。

“医疗队，入场。对所有‘尚未完全堕落’者，进行‘灵魂安抚’。”

随着他的命令，一支由十几名身穿白色神官袍、手持圣徽和经文的“教会医师”，在重装骑士的护卫下，缓缓地，走进了“黄色区域”。

他们在一个相对干净的街角，设立了临时的“治疗点”。

然后，骑士们开始……“抓人”。

他们用捕网和锁链，将那些还在家中瑟瑟发抖的、只是出现了一些轻微幻听症状的幸存者，强行地，从他们的藏身之处，拖了出来，押送到了“治疗点”。

“放开我！我没疯！我没疯！”一个年轻的姑娘，在两名骑士的拖拽下，拼命地挣扎着，脸上充满了恐惧。

“孩子，不要怕。”为首的一名白袍神官，脸上带着慈悲的、如同神只般的微笑，对她说道，“你只是……听到了一些‘恶魔的低语’。你的灵魂，被蒙上了尘埃。我们会……帮助你，将它擦拭干净。”

说着，他将手中那枚散发着柔和光芒的圣徽，轻轻地，按在了那名姑娘的额头上。

然后，他开始低声地，吟诵起《光明圣典》中，那段最着名的、据说能“驱散梦魇、安抚灵魂”的《宁静之章》。

圣洁的光芒，从圣徽上散发出来，将那名姑娘的整个头部，都笼罩了进去。

一开始，那名姑娘的挣扎，还很激烈。

但渐渐地，在圣光的照耀和经文的吟诵下，她的身体，停止了颤抖。她那双因为恐惧而瞪大的眼睛，也缓缓地，失去了焦距，变得……空洞而茫然。

最终，她完全停止了挣扎。

她的脸上，也露出了那种……与那些“疯子”如出一辙的、幸福的、痴迷的笑容。

“赞美……光明……”她的嘴里，无意识地，呢喃着。

“看，”白袍神官松开手，满意地，对周围那些被强行押来的、惊恐的幸存者们，展示着自己的“治疗成果”，“在神的光辉下，所有的邪祟，都将无所遁形。她的灵魂，已经……得到了安宁。”

然而，就在他话音刚落的瞬间——

那个脸上还挂着“幸福”笑容的姑娘，突然，张开了嘴。

从她的喉咙里，发出的，不是对光明的赞美。

而是一段……比之前任何一个感染者，都更加清晰、更加嘹亮、也更加……具有穿透力的……

“歌声”！

那歌声，如同实质般的音波，瞬间，穿透了在场所有人的耳膜，直达他们的灵魂深处！

“啊——！”

离她最近的那名白袍神官，首当其冲！

他脸上的慈悲笑容，瞬间凝固！他手中的圣徽，“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他猛地抱住自己的头，发出了痛苦的嘶吼！

他眼前的世界，开始疯狂地旋转、变色！

他仿佛看到，自己手中那本神圣的《光明圣典》，上面的每一个文字，都变成了一只只扭曲的、嘲笑着他的眼睛！

他仿佛看到，自己身上那件洁白的、象征着神圣与纯洁的神官袍，正在被无形的、肮脏的黑泥，一点点地，浸染、腐蚀！

“不……不！这是……亵渎！！”

他发出一声绝望的尖叫，然后，猛地，从腰间抽出了一把用于“仪式”的、锋利的银质匕首，毫不犹豫地，向着自己的双耳，狠狠地，刺了进去！

他，竟然试图用“自残”的方式，来隔绝那无孔不入的“魔鬼之歌”！

鲜血，瞬间，染红了他那件洁白的袍子。

教会的第二次“净化”尝试，也以一种……更加血腥、更加惨烈的方式，宣告了……彻底的失败。

接连两次的失败，让圣殿骑士团的士气，降到了冰点。

他们虽然是百战精锐，但他们擅长的，是与看得见、摸得着的敌人——如兽人、亡灵——进行战斗。

而眼前这种，看不见、摸不着、能直接攻击灵魂的“歌声”，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畴。

恐慌，也开始，在这支钢铁军团的内部，悄然蔓延。

审判官马库斯，看着眼前这片混乱的景象，那张一直如同铁铸般的脸上，终于，也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动摇。

但他，依旧没有下令撤退。

因为，他很清楚，自己今天来此的“任务”，远非“治疗瘟疫”这么简单。

他深吸一口气，用尽全力，将自己内心那丝正在滋生的恐惧，给强行压了下去。

然后，他下达了第三道，也是最冷酷的一道命令。

“所有医疗队，后撤！”

“重装小队，前进！执行……‘物理隔离’！”

“物理隔离”——这是一个教会内部的术语。

它意味着，放弃所有“治疗”的尝试。

将所有被判定为“无法救赎”的感染者，无论其是否还保留着人性，都当做……纯粹的“污染物”，进行最彻底的、物理层面上的……“清除”。

随着他一声令下。

一百名身穿着最厚重的、几乎密不透风的全身铠甲、脸上戴着封闭式金属面罩、甚至连耳朵里都塞着特制炼金耳塞的“重装骑士”，如同移动的钢铁堡垒般，缓缓地，开进了那片早已沦为人间地狱的“黄色区域”。

他们手中的武器，不再是长剑和盾牌。

而是……巨大的、带有十字烙印的铁锤，和一桶桶散发着刺鼻气味的、黑色的……火油。

他们不再试图去“分辨”谁是感染者，谁是幸存者。

他们只是，机械地，执行着命令。

一脚，踹开一扇紧闭的房门。

如果里面的人，还在尖叫，还在求饶，那么，等待他们的，或许是一记慈悲的、能让他们瞬间解脱的……闷锤。

如果里面的人，已经开始“歌唱”，那么，等待他们的，就是一桶冰冷的、毫不留情的……火油。

然后，是一根被扔进去的、燃烧的火把。

“不——！救命！我没有疯！我没有——！”

“啊——！”

凄厉的惨叫声，绝望的求救声，以及……房屋被点燃后，木料发出的“噼啪”爆裂声，混合在一起，在整个“陋巷”的上空，奏响了一曲……末日般的交响乐。

从这一刻起，教会，彻底撕下了那层“救赎者”的伪善面具，露出了其下，最狰狞、也最真实的……屠夫面目。

第六十四章：屠夫的面目

“疯了……他们都疯了……”

“灰鸦”酒馆的二楼，塞缪尔的一个手下，看着窗外那片被火光映照得如同白昼的、人间地狱般的景象，声音颤抖地，喃喃自语。

他的脸上，写满了恐惧和……愤怒。

“老板！我们……我们就这么看着吗？！那里面……还有我们很多兄弟的家人啊！”另一个脾气火爆的头目，通红着眼睛，对塞缪尔吼道。

塞缪尔没有说话。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窗前，看着那一场由教会主导的、以“净化”为名的、单方面的屠杀。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那双漆黑的眼眸，深邃得，如同两口古井，不起丝毫波澜。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在他的内心深处，那头被他压抑了整整七年的、名为“仇恨”的凶兽，正在疯狂地、咆哮着。

七年前，在“银雾河谷”，教会，就是用这种方式，用那些看不见的“怪物”，屠杀了他的兄长，和他最忠诚的护卫。

七年后，在这里，他们，又在用同样的、甚至更残忍的方式，屠杀着这些……手无寸铁的平民。

这个虚伪的、肮脏的、视人命如草芥的组织……

他握着窗框的手，因为太过用力，指节已经捏得发白，甚至发出“咯咯”的声响。

但他，最终，还是……忍住了。

他知道，现在冲出去，无异于以卵击石。

他能做的，只有……等。

等一个，能将这群道貌岸然的屠夫，连根拔起的机会。

而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瞥到了一个细节。

他看到，审判官马库斯，在下达了“屠杀”的命令后，并没有在现场监督。而是，带着几名亲信，悄悄地，脱离了大部队，向着……“陋巷”最深处的、那个早已被炸塌的、“真理之眼”的总部遗迹的方向，走去。

塞缪尔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瞬间明白了！

这场所谓的“净化”，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幌子！

教会真正的目的，根本不是为了控制瘟疫！

他们……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或者说，他们是在确认，某个被埋藏在地下的“东西”，是否……因为这场“瘟疫”，而发生了……某种他们预料之外的“异变”！

这场瘟疫……

和“真理之眼”……

甚至，和七年前的“银雾河谷”事件……

这三者之间，一定，存在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可怕的联系！

当“黄色区域”，已经彻底变成一片火海和焦土时。

审判官马库斯，才带着他的亲信，从“陋巷”的深处，缓缓地，走了出来。

他的脸上，带着一种……任务完成后的疲惫，和一丝……难以掩饰的、如释重负。

显然，他要“确认”的东西，已经确认完毕了。

他看着眼前这片，被他亲手制造出的人间地狱，那双冰冷的眼睛里，没有丝毫的怜悯和愧疚。

仿佛，他刚刚下令烧死的，不是成千上万个活生生的人。

而只是……一些必须被清理掉的、肮脏的“垃圾”。

“传我的命令。”他对着身边的副官，冷冷地说道，“‘物理隔离’结束。从现在起，封锁整个贫民区。任何人，不得进出。”

“是，大人！”

“另外，”他顿了顿，补充道，“对外宣称：‘陋巷’的邪祟，已被我等悉数净化。但为防止邪祟气息扩散，需对该区域，进行为期一个月的‘圣光封锁’。”

他要将这里，变成一座真正的、与世隔绝的“死城”。

将所有的真相、所有的罪证，都用“圣光”的名义，彻底地，掩埋起来。

随着他一声令下。

那些架设在街道制高点的“圣光增幅塔”，再次被激活。

但这一次，它们投射出的，不再是之前那种柔和的、用来“治疗”的金色光幕。

而是一道道刺眼的、充满了毁灭气息的、炽白色的“圣光壁垒”！

这些壁垒，将整个贫民区，如同一个巨大的囚笼般，彻底地，封锁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马库斯才终于，拨转马头，准备带领他的“英雄”军团，班师回朝，去向教宗，和整个王都的民众，汇报他们“伟大的胜利”。

然而，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刻——

他，和在场的所有圣殿骑士，都听到了。

他们听到，从那片被他们亲手焚烧成焦土的、本应已经没有任何活物的“红色区域”的最深处……

从那片，被层层“圣光壁垒”所笼罩的、与世隔绝的“死城”的核心……

突然，响起了一声……

一声，无比清晰的、无比嘹亮的、仿佛能穿透所有物理与精神壁垒的……

充满了无尽的、古老的、神圣的……

“歌唱”。

那歌声，与之前那些感染者们所唱的，截然不同。

它不再是单纯的“精神污染”。

它，带着一种……如同女王降临般的、无可匹敌的……“意志”和“权柄”！

在那歌声响起的瞬间。

笼罩着整个贫民区的“圣光之网”和“圣光壁垒”，如同被阳光照射的冰雪般，发出了“滋滋”的声响，开始剧烈地，闪烁、扭曲，仿佛随时都会崩溃！

审判官马库斯脸上的那份如释重负，瞬间，凝固了。

取而代代之的，是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发自灵魂最深处的、极致的……

恐惧！

他知道，自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他们的“净化”，非但没能消灭那个“东西”。

反而，像是……吵醒了一头……正在沉睡的、远比他们想象中，要恐怖一万倍的……

远古巨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