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邪神的白月光 第9章 第一次能力测试

北塔的生活，在一种诡异的平静中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白天，伊芙在书房里遨游于知识的海洋，与奈尔一同“解构”着这个世界的真相。夜晚，她则履行“首席执行官”兼“首席投喂官”的职责，用故事和知识满足奈尔日益增长的“胃口”。而莉莉，则成了她与外界进行物质交换的唯一秘密通道，每天都会准时地送来食物，并悄悄带走伊芙写下的、需要购买的物品清单。

经过几天的休养和“投喂”，伊芙的身体恢复得很快。苍白的脸上渐渐有了血色，精神状态也日渐饱满。更重要的是，她手腕上那个黑色的印记，不再像之前那样时不时地“偷取”她的生命力。奈尔似乎已经习惯了每天定时的“精神大餐”，对她这点微不足道的“生物能量”失去了兴趣。

一切似乎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然而，伊芙的心中，却始终悬着一柄达摩克利斯之剑。

她很清楚，自己目前的安全，是建立在一个脆弱的平衡之上的。这份平衡，来源于她精心编造的“受害者”谎言，以及奈尔那份暂时还不为人知的、深不可测的力量。

但谎言终有被揭穿的一天。而对于奈尔的力量，她至今为止的了解，还仅仅停留在“精神层面”的感知和反馈上。

他能让审判官发疯，能吞噬圣光，能“品尝”万物……但这些能力，在面对真刀真枪的物理威胁时，能起到多大的作用？

如果某一天，教会不再跟她讲程序，直接派出一队装备精良的“净化者”冲进北塔，奈尔能保护她吗？或者说，他愿意保护她吗？

未知，是最大的恐惧。

伊芙决定，她必须对奈尔的“物理干涉能力”，进行一次可控范围内的测试。

这天下午，她像往常一样，坐在书房那张巨大的橡木书桌前，面前摊开着一本关于古代符文的艰深典籍。阳光透过高高的拱形窗户，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尘埃。

“奈尔。”伊芙在心里轻声呼唤。

【……在。】奈尔的意识流秒回。经过几天的交流，他已经能熟练地进行这种简单的应答。

“帮我个忙。”伊芙的目光，投向了房间另一头，那面几乎占据了整面墙壁的巨大书架。书架由名贵的黑檀木制成，高达数米，几乎要碰到天花板。在书架的最顶层，靠近天花板的角落里，放着一本孤零零的、没有封皮的残破古籍。

那是她昨天就注意到的书。根据书脊上模糊的烫金字迹，那似乎是一本极其罕见的、关于“空间魔法”的孤本。但它被放得太高了，即便搬来梯子，也很难拿到。

“看到那本书了吗？”伊芙在心里描述着书的位置，“最上面，最右边，那本看起来最破的。”

【……看到了。】

“我想要那本书。但是，我够不着，这里也没有足够高的梯子。”伊芙开始下达她的“任务”，“你，能帮我把它拿下来吗？”

这是一个经过精心设计的测试。

任务目标明确，难度适中。既能测试奈尔是否能理解并执行相对复杂的“物理操作”指令，又能观察他实现这一目标的方式。其过程，将直观地展现出他力量的本质。

【……拿下来？】奈尔的意识流里，透着一丝不解，似乎在消化这个指令。

“对，就是把它从那个架子上，移动到我这张桌子上。”伊芙耐心地解释着，“办成之后，今晚的‘睡前故事’……双倍份。”她抛出了自己的“报酬”。

【……双倍。】奈尔重复了一遍这个词，意识流里传来一阵清晰的、类似于“兴趣盎然”的情绪波动。

伊芙屏住了呼吸，静静地等待着。

房间里一片寂静。

一秒，两秒，三秒……

什么都没有发生。

伊芙的心沉了下去。难道是她的指令太复杂了？还是说，奈尔的力量，真的无法直接干涉现实世界？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充其量只是个强大的“精神系幻术师”，在面对骑士的长剑和魔法的火焰时，作用将大打折扣。

就在她感到失望，准备开口说“算了”的时候——

异变，发生了。

她脚下的地面，她身旁的墙壁，她头顶的天花板……房间里所有的阴影，在这一刻，都仿佛被赋予了生命。

它们不再是光线被遮挡后留下的附属品，而是变成了某种……活着的、具有独立意志的物质。

书桌下的阴影，像一滩流动的墨汁，无声地蔓延开来。墙角的阴影，如同涨潮的海水，缓缓地向上攀升。那些原本静止的、轮廓分明的影子，此刻都变得模糊而粘稠，仿佛整个房间正在被一头无形的、由黑暗构成的巨兽缓缓吞噬。

伊芙的瞳孔骤然收缩，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顺着她的脊椎一路向上攀爬。

她没有感觉到任何杀意或恶意，但这种眼睁睁看着现实法则被扭曲、常识被颠覆的景象，本身就是一种极致的、难以言喻的恐怖。

紧接着，最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在她正对面的、那面被阳光照射的墙壁上，一个影子的轮廓开始不正常地凸起。那影子原本属于窗棂，此刻却像一块被从内部顶起的黑色幕布，缓缓地、立体地，从二维的平面中“生长”了出来！

它扭曲、变形，最终凝聚成一条约有手臂粗细的、由纯粹的、流动的黑暗构成的触手。

那触手表面光滑如镜，却不反射任何光线。它仿佛是由“无”构成的，任何光线照射在上面，都会被彻底吞噬。它的形态不断地在固态和液态之间变换，时而像一条灵巧的黑蛇，时而又像一缕飘忽的浓烟。

伊芙甚至能“看”到，在那触手的“表面”之下，有无数片破碎的、散发着冰冷光芒的星辰在缓缓流转。

这……就是奈尔力量的具象化？

伊芙被眼前这超现实的一幕彻底震撼了，大脑一片空白。

那条阴影触手在空中优雅地舒展开来，仿佛在适应自己的新形态。然后，它以一种无视重力的、行云流水般的姿态，悄无声息地向着远处的书架顶端延伸而去。

它的动作精准而轻柔。没有带起一丝风，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当它靠近那本残破的古籍时，触手的尖端幻化成了几根纤细的、如同人类手指般的形态，小心翼翼地、甚至可以说是“温柔”地，将那本书夹了起来。

整个过程，充满了某种难以言喻的、诡异的美感。像是一场由黑暗主导的、无声的芭蕾舞。

阴影触手夹着书，以同样无声的方式，缓缓地收回到墙壁前。然后，它并没有直接消失，而是优雅地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将那本书，轻轻地、稳稳地，放在了伊芙面前的书桌上。

“啪嗒。”

一声轻响，如同从梦境中传来的回音。

伊芙猛地回过神来，低头看着桌上那本跨越了空间、安然无恙的古籍。

而那条阴影触手，在完成任务后，并没有立刻消失。它悬停在伊芙的面前，触手的尖端微微晃动，像一只正在摇着尾巴、等待主人夸奖的小狗。

伊芙的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哭笑不得的感觉。

眼前这根能让圣骑士吓到san值归零的恐怖触手，其内在的“灵魂”，似乎……真的只是个想要听双倍睡前故事的孩子？

她定了定神，伸出一根颤抖的手指，小心翼翼地、试探性地，去触碰那条悬停在空中的阴影触手。

指尖传来的，并非预想中的冰冷或粘腻。

那是一种奇特的、无法用语言形容的触感。像是触摸到了最纯粹的凉意，又像是触摸到了一片凝固的、没有温度的星空。

【……双倍。】

奈尔的意识流在她脑中响起，带着一丝邀功般的、期待的情绪。

伊芙看着眼前这条“乖巧”的触手，又看了看桌上那本梦寐以求的古籍，心中的恐惧与震撼，渐渐被一种全新的、混杂着兴奋与狂喜的情绪所取代。

她知道，自己抽到了一张王牌。

一张来自深渊的、不讲任何道理的、绝对的王牌。

“好。”她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了几天以来的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成交。”她对着眼前的阴影触手，郑重其事地说道，“今晚，给你讲《一千零一夜》。”

那条阴影触手，仿佛听懂了她的承诺，愉悦地晃动了一下，然后无声地、缓缓地，退回了墙壁的阴影之中，消失不见。

房间里所有的异象都随之褪去，一切又恢复了正常。仿佛刚才那超现实的一幕，从未发生过。

只有桌上那本不属于此处的古籍，和伊芙那颗依旧在狂跳的心脏，证明着刚才的一切，都是真实。

她终于，亲眼见证了这份力量。

诡异，强大，而且……似乎，完全听命于她。

伊芙拿起那本关于空间魔法的孤本，指尖轻轻拂过粗糙的纸页。她的眼神，前所未有地明亮。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这座金丝雀的牢笼，已经再也困不住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