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晨雾尚未散尽,北山县政府大院里的梧桐树上挂着薄霜。凌云站在办公室窗前,望着楼下陆续驶入的公务车,指尖在窗台上轻轻敲击着节拍。从中央党校学成归来已近半月,县里表面上一切如常,但他敏锐地察觉到一丝异样的氛围在暗处流动。
凌县长,这是今天需要批阅的文件。秘书小陈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将一摞文件整齐地放在办公桌左侧。这个年轻人目光游移,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就直说。凌云转过身,目光如探照灯般扫过小陈的脸。
小陈压低声音,几乎是在耳语:最近机关里有些风声,说您从党校回来后要大刀阔斧地改革,好几个部门都在暗中观望。
凌云不动声色地翻开最上面的一份文件,钢笔在指尖转了个圈:做好本职工作,其他的不必过分关注。
这时,办公室主任马卫国拿着一个牛皮纸档案袋快步进来,脸色凝重。待小陈离开并带上门后,他才开口:凌县长,开发区污水处理厂的招标,恐怕有问题。
详细说说。凌云示意他在会客椅上坐下。
马卫国从档案袋中抽出一份装订整齐的投标文件:中标的宏建集团,报价比第二低的竞标方足足低了百分之三十。我查过他们以往的工程记录,多个项目都出现过质量问题。
凌云接过文件仔细翻阅,眉头渐渐锁紧:评标委员会的意见如何?
评标组长是王副县长,他说要优先扶持本地企业。马卫国向前倾身,声音压得更低,但我听说,宏建集团的实际控制人是王副县长侄子的大学同学。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王副县长满面春风地推门而入:凌县长,正想找您汇报工作呢!他的目光扫过马卫国手中的文件,笑容略微僵硬了一瞬。
马卫国立即起身:我先去处理其他事务。
待办公室门重新关上,王副县长熟门熟路地在对面坐下,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香烟:凌县长,开发区污水处理项目已经准备签约了,就等您最后签字。
凌云将文件轻轻推过去:这个报价低得不太正常,你怎么看?
王副县长脸上的笑容凝固了片刻:现在市场竞争激烈,低价中标也是常见现象。宏建是本地企业,我们应该适当倾斜。
扶持不等于放任。凌云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楼下鱼贯而入的上班人群,这样吧,通知所有投标单位,三天后重新进行技术答辩。
这......恐怕不太妥当吧?王副县长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半度,所有程序都已经走完了,突然变更,会影响政府公信力啊!
凌云转身,目光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如果项目出了问题,那才是真正损害政府公信力。就这么定了。
王副县长张了张嘴,最终只是重重叹了口气,悻悻离去。
午后阳光斜照进办公室,凌云带着马卫国直奔开发区。冬日的工地显得有些寂寥,几台挖掘机停在一旁,工人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抽烟闲聊。
凌县长,您怎么来了?项目负责人急匆匆跑来,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随便看看。凌云走向正在开挖的管沟,工程质量是百年大计,马虎不得。
他蹲下身,抓起一把泥土在指尖细细捻动:回填土的含水量超标了,这样的基础将来必定会沉降。
项目负责人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工地入口。李老栓带着几个合作社社员,正朝这边张望。
老人家,有事?凌云迎上前去。
李老栓搓着粗糙的双手,欲言又止:凌县长,本来不该来打扰您工作......但最近总有些陌生人在合作社周边转悠,说是要搞什么生态旅游开发......
生态旅游是好事啊。凌云温和地说。
可他们开口就要我们迁祖坟!旁边一个年轻社员忍不住插话,说我们合作社的祖坟影响整体规划!
凌云的目光骤然转冷:具体是哪家公司?
好像叫......什么龙腾集团。李老栓从怀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名片。
回到办公室,凌云立即让马卫国调查这家龙腾集团。调查结果令人吃惊:这家注册才三个月的公司,已经拿下了县里三个重点项目的开发权。
更蹊跷的是,马卫国压低声音,这家公司的注册地址,就在永昌集团原来的办公楼。
傍晚时分,凌云独自在办公室梳理线索。窗外华灯初上,县政府大院渐渐安静下来。这时,内线电话响起,是徐振邦书记。
凌云,听说你今天去了开发区?徐书记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
是的,发现了一些问题。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明天上午开个碰头会吧,有些事需要当面沟通。
挂断电话,凌云若有所思。徐书记的语气有些反常,这让他隐隐感到不安。
第二天一早,凌云提前来到办公室。他特意泡了杯浓茶,仔细研究龙腾集团的资料。这时,刘晓春敲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份审计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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