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艾泽拉斯有个家 第75章 来自深水的“惊喜”

林云那份自诩为“完美无缺”的潜逃计划，正如同上足了润滑油的齿轮，在他隐秘的操控下有条不紊地推进着。

那张盖着模糊印章的羊皮纸身份文件，已被他“归档”进贴身内袋，仿佛已经能闻到卡利姆多的海风；通过“处理”掉几件顺来的、不算起眼但价值刚好的珠宝，他从一个眼神闪烁、满口“绝对保密”的地精中间商那里换到了沉甸甸的一小袋金币，足以支付“老海狗”弗林特那高昂的船资；甚至那颗用于在“英勇就义”戏码中充当关键道具的木头骷髅头，都被他用小刀精心打磨抛光，涂上了混合着泥土和氧化铁粉的颜料，力求在昏暗光线下能以假乱真。

然而，命运似乎总喜欢在看似平静的湖面投下石子。就在林云准备按下计划执行键的最后阶段，一次看似寻常、甚至有些乏味的“物资清点与勘察”任务，却意外地带来了一个足以颠覆所有安排的转机。

那天，他被一个小头目指派，去清理位于西部荒野月溪镇南边、一个早已被废弃、大半截都浸泡在海水里的旧矿洞。兄弟会内部有流言猜测，那里可能藏有前任领袖埃德温·范克里夫时期遗留下的、未被记录的爆炸物或者某些武器设计图残卷。

任务本身枯燥且令人不悦，矿洞内弥漫着浓重的霉味、海腥味和某种金属锈蚀的酸气。林云本打算进去象征性地转一圈，然后就回去撰写一份“经仔细勘察，除大量积水、海洋生物附着及结构不稳定风险外，未发现任何有价值物品”的标准报告（内心补充：除了几只横行的螃蟹和厚厚的苔藓，屁都没有）。

就在他百无聊赖，几乎要开始打哈欠，用脚尖漫不经心地踢着洞内浑浊的积水，脑子里对比着“老海狗”弗林特船上那据说能当砖头用的硬饼干与迪菲亚厨房那锅内容物不明的“神秘炖菜”哪个更挑战人类极限时，他的脚尖碰到了一块坚硬的、与周围圆润礁石触感截然不同的、带有明显棱角和人工痕迹的金属物体。

他动作一顿，警惕地蹲下身，徒手拨开缠绕在上面的黏滑海藻和厚厚的黑色淤泥。借着从矿洞扭曲裂隙透进来的、微弱得可怜的天光，他看清了那东西——一块锈迹斑斑、边缘粗糙的弧形金属板，焊接工艺拙劣得像是地精学徒的练习作品，上面还残留着模糊的、被海水长期侵蚀而剥落的绿色油漆痕迹。这粗犷不羁、实用至上的风格……非常地精。

一股难以言喻的好奇心驱使他继续清理周围的杂物。随着更多的淤泥、贝壳和海草被扒开，一个庞然大物的轮廓逐渐从黑暗与浑浊中显现出来，其体积远超他的初步估计。

那是一个……潜艇？

一个彻头彻尾、散发着地精工程学独特“魅力”的潜艇！它大约十米长，外形像一条吃得过饱、然后被重物砸扁了的铁皮鱼，通体覆盖着厚厚的红褐色锈迹，船壳上密密麻麻地附着着藤壶、管虫和一些叫不出名字的海洋生物。

舰体一侧，用歪歪扭扭、饱经风霜的字体喷着几个几乎要与锈迹融为一体的大字：“深水财宝号”，下面还有一行更小的、仿佛生怕别人看清的字：“（有限责任）”。观察窗的厚玻璃模糊不清，布满划痕和水渍；尾部那标志性的螺旋推进器叶片则扭曲变形，仿佛在某个狂暴的漩涡中遭受过无情蹂躏。

整体看起来，这艘潜艇像是经历了某种灾难性的变故后，被它的前任主人毫不犹豫地遗弃在了这个天然的水下坟场。

林云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随即如同擂鼓般加速跳动起来。地精工程学虽然以其惊人的不靠谱和爆炸风险而臭名昭着，但他们确实掌握着一些艾泽拉斯其他种族难以企及的、脑洞大开的黑科技，比如这种能够潜入深蓝、在水下自由航行的载具！这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的逃脱工具！

他强压下几乎要冲出口的激动，开始更仔细地检查这艘意外的“礼物”。潜艇似乎是从内部被机械锁死的，唯一的舱门因为长期浸泡和锈蚀已经严重变形，常规的撬棍或蛮力根本无法打开。

但这并难不倒林云。他指尖悄然凝聚起一丝极其细微、被严格控制了的邪能火焰——并非用于暴力破坏那厚重的舱门（那可能会引发不可控的爆炸），而是利用其精准的高温与能量腐蚀特性，如同最精巧的激光手术刀，小心翼翼地熔断了舱门内部那几个已经完全锈死的金属锁栓。

“吱嘎——哐当！”

一声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与断裂声后，沉重的舱门被他用力向内推开，一股浓烈的、混合着陈年铁锈、变质机油、腐烂海藻和某种……可能是地精汗脚的怪味扑面而来，差点让他背过气去。

潜艇内部空间狭小而压抑，比从外面看起来还要拥挤。控制台占据了大部分空间，上面布满了歪七扭八、用途不明的杠杆、闪烁不定（大部分指示灯已经彻底熄灭）的彩色小灯，以及密密麻麻、标注着潦草地精语（或者根本就是随手画的符号）的按钮。

许多线路如同纠缠的蛇群般裸露在外，绝缘胶皮早已剥落，露出里面颜色各异的金属丝。角落里散落着空朗姆酒瓶、吃剩的鱼骨头（已经石化）和一些意义不明的齿轮弹簧。整个场景无声地诉说着前主人撤离（或逃命）时的仓促与混乱。

林云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快速扫过这片狼藉，最终落在了控制台下方一个相对完好、带着密码锁（但锁芯同样锈死了）的金属箱子上。

他如法炮制，用微缩的邪能火焰解决了锁具问题，撬开箱子。里面没有他预想中的金币或财宝，而是几卷用防水油布精心包裹的……海图和一本封面花里胡哨、画着滑稽图解和潦草地精语注释的厚册子——《“深水财宝号”操作手册暨故障排除宝典（第三版，最终修订稿？）》！

他强忍着对地精审美和语法的不适，迅速翻阅起来。海图异常珍贵，它们并非普通的海面航线图，而是详细标注了从西部荒野海岸到卡利姆多西海岸，甚至包括棘齿城、塔纳利斯乃至更遥远地区的水下航线、海沟深度、洋流走向以及各种备注（诸如“此区域安全，鱼类肥美”、“注意！此处有克拉肯同类出没，建议加钱购买‘驱兽装置’（可选配）”、“绝对别去！除非你想和奈普图隆的宠物玩游戏！”）。

而那本操作手册，虽然插图抽象得如同儿童涂鸦，文字说明也充满了地精式的乐观与不确定（“大概往左拧三圈？”“如果冒黑烟，可能是正常现象，也可能不是。”），但确实图文并茂地介绍了如何启动锅炉、如何下潜上浮、如何维持舱内空气循环（依靠一种名为“奥术清新器”的装置，需要定期更换一种特定的化学滤芯），以及……占据了手册大半篇幅的“如何应对十七种常见故障（以及更多不常见故障）”的应急指南（从“轻微漏水（可用口香糖暂时填补）”到“引擎持续冒绿烟并伴有甜味（立即弃船！）”）。

一个比原计划更加疯狂、但也更具诱惑力的新方案，瞬间在林云脑海中炸开，并迅速取代了之前那个他自认为“完美”的、还需要演戏的逃跑剧本。

乘坐这艘地精潜艇，从海底溜走！

优势显而易见：

1. 绝对隐蔽性： 水下航行，能完美避开暴风城的海上巡逻队、所有港口的严格检查、地精税务官的盘剥，以及……最关键的，凡妮莎·范克里夫那无所不在的、可能布下的眼线。真正的神不知鬼不觉。

2. 路径最直接： 直线穿越无尽之海，无需绕行危险海域或依赖不稳定的季风，理论上比任何水面船只更快、风险更小地抵达卡利姆多。

3. 彻底摆脱追踪： 没有任何出入境记录，没有船票存根，没有目击者。他将如同真正的幽灵，消失在所有人的视野中。

而劣势也同样突出：

1. 地精科技的“馈赠”： 这艘“深水财宝号”随时可能在航行中散架、因不明原因爆炸、或者直接把他带到某只上古海怪的餐桌上。每一次操作都可能是一次赌博。

2. 极高的操作难度： 他必须在极短时间内，自学掌握那本如同天书般的操作手册，并祈祷这艘破船的大部分功能还能正常工作。

3. 严峻的补给问题： 他需要准备足够的食物、淡水，以及那个维系生命的“奥术清新器”所需的专用化学滤芯。燃料也是个问题。

风险与机遇如同硬币的两面！但仔细权衡后，林云认为，相比于在凡妮莎日益锐利的目光下演戏，这个方案一旦成功，将是一劳永逸、彻底斩断东部王国所有麻烦的终极解决方案！值得赌上一切！

决心已定，林云立刻进入了高效的行动模式。他仔细检查了潜艇的动力核心——一个看起来像是从某台报废的侏儒伐木机或矮人蒸汽坦克上拆下来、经过地精式魔改的蒸汽锅炉，旁边还连接着几根闪烁着不稳定奥术能量的导管，看起来就让人心惊胆战。

燃料舱几乎是空的，只剩下一些油泥和煤渣。他需要可靠的燃料（最好是高效燃烧的矮人煤块，或者……他库存的那些高纯度邪能水晶，后者能量强劲，但他不敢在这脆弱的系统里使用，那无异于自杀），需要找到备用的空气滤芯，需要储备足够的食物和淡水。

接下来的几天，林云在迪菲亚据点里表现得异常“勤奋”和“主动”。他积极申请各种外出联络、采购或“征收”物资的任务，利用兄弟会松散的管理和自身的暗影技巧，悄无声息地将所需物资一点点“整合”起来：几袋从兄弟会公共仓库里“合理损耗”掉的高能矮人煤块；一套通过地精黑市渠道、用顺来的小玩意儿“交换”来的、据说与“奥术清新器”兼容的备用化学滤芯；以及足够支撑至少半个月航程的硬面饼、肉干和用密封皮囊装好的淡水。

他甚至利用一个夜晚，偷偷返回矿洞，用暗影能量如同焊接般暂时融合了潜艇外壳上几处最明显的裂缝和锈蚀穿孔（这种修补方式并不持久，能量耗尽后可能会失效，但他估计撑到卡利姆多海岸应该问题不大）。

当所有物资被秘密转运到潜艇内部，并进行了初步的固定后，林云知道，时机到了。

在一个没有月亮、海风呼啸、乌云密布的夜晚，林云没有启动他那精心编排的“英勇就义”剧本。他只是像往常无数个夜晚一样，在资料库的烛光下“加班”到所有人都睡去，然后如同融化在黑暗中一般，借着阴影的完美掩护，悄然离开了迪菲亚的据点，没有留下任何纸条或暗示，直奔那个隐藏着希望的废弃矿洞。

站在齐膝深的海水里，望着眼前这艘在黑暗中更显破败、如同史前巨兽残骸般的“深水财宝号”，林云深吸了一口冰冷咸湿的空气，伸手拍了拍那冰冷、粗糙、布满附着物的金属外壳，发出沉闷的声响。

“老伙计，争口气，”他低声说道，既像是在对这艘船说话，又像是在给自己打气，声音在海浪的拍打声中几乎微不可闻，“能不能安全回到菲拉斯，吃上佐拉做的、可能烤焦但绝对真诚的鹿肉，就看你这身破铜烂铁够不够坚挺了！”

他不再犹豫，弯腰钻入那狭小的舱口，反手从内部用一根临时找来的铁棍卡住变形的门框，勉强算是“关闭”了舱门。狭窄的驾驶舱内，各种操纵杆和按钮在黑暗中如同怪兽的獠牙。他凭借记忆，按照操作手册上那抽象得令人发指的图示，深吸一口气，依次拉下几个主要操纵杆，按动了那个标注着“启动\/可能爆炸”的巨大红色按钮。

“嗡……嘎啦嘎啦……噗嗤！轰——！”

在一阵仿佛来自地狱深处的、令人心惊肉跳的金属摩擦、齿轮撞击和蒸汽泄漏的混合噪音中，整个潜艇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如同患了疟疾的病人。

排气管猛地喷出一大股浓密的、带着刺鼻气味的黑烟，几乎笼罩了整个废弃矿洞的水面。就在林云怀疑下一秒就要解体爆炸时，颤抖奇迹般地减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低沉而持续的轰鸣声。船尾那扭曲的螺旋桨开始缓慢地，然后逐渐加速地转动起来，搅起浑浊的泥沙。

“深水财宝号”如同一个宿醉初醒的醉汉，摇摇晃晃地、但却坚定地，开始缓缓倒退，脱离了这个囚禁它不知多久的矿洞，然后笨拙地调整方向，船头向下，沉入了西部荒野沿岸那漆黑、冰冷、深不见底的海水之中。海面上，只留下一串咕嘟咕嘟、逐渐消散的气泡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混合着燃烧不充分煤块与奥术泄漏的怪异气味。

迪菲亚兄弟会，在第二天清晨，发现少了一个名叫“老骨头”、平时不起眼的落魄法师。

而无尽之海那广袤而神秘的水下世界，则多了一艘摇摇晃晃、吱吱作响、正朝着卡利姆多方向、奔向自由（或者更可能的，是奔向某种未知的、充满地精风格的灾难）的钢铁怪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