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羽撑着地面起身,左眼角的血珠滴在碎石上。
逆命之瞳里的红线更清晰了,他看见那些符纹正顺着三人的影子攀爬,像饥饿的蛇在嗅寻猎物。
更骇人的是,其中几根红线竟缠上了他的逆命之瞳,顺着眼底往脑内钻——
“啊!”他捂住左眼踉跄,碎片记忆突然炸开:血色祭坛上,火焰舔舐着青铜鼎,鼎中浮着半卷残书;有个女子的声音在哭,尾音像被风吹散的棉絮:“他的命魂...是阵眼...”
“墨师兄!”白若薇扑过来扶住他,掌心的符纸被攥成皱团。
她另一只手结出法印,淡金色的九曲灵盾在三人头顶展开,可第二波符纹撞上来时,光幕猛地一颤,白若薇的掌心裂开细血口,血珠顺着法印纹路渗进光幕,“这不是普通符阵!
它、它在呼吸!“
林远萧背靠着崖边的盘龙石柱,断剑在石面划出火星。
他盯着符纹流转的节奏,喉结动了动——那些赤纹的明暗交替,竟与师门禁典里记载的“噬情炼魂阵”残图分毫不差。
冷汗顺着后颈滑进衣领,他终于想起那句被宗门列为禁忌的注脚:“此阵以七情为食,入阵者情丝越浓,死状越惨。”
“是噬情阵!”他脱口而出,断剑当啷坠地。
男扮女装的月白裙裾被冷汗浸透,贴在腿上像块冰,“这阵专吞情丝,我们......”
“它认得我!”墨羽突然吼道。
他左眼的灼痛化作锐刺,逆命之瞳里的红线全缠向他心口,“那日祭坛的魔修说‘等你尝过失去’,这阵是冲‘范例’来的!”
白若薇的指尖在发抖。
她咬破舌尖,血珠混着法诀念出,在空中画出逆转符印。
可那团金光刚成形,便被一道黑焰卷走,符印“滋啦”作响,像块被丢进油锅的纸。
整座山崖开始扭曲,石壁上的青苔突然干枯,风里的夜露凝成冰锥,砸在三人脚边碎成星芒。
“空间要塌了!”林远萧死死抠住石柱,指缝里渗出血来。
他望着逐渐模糊的白若薇,又转头看向墨羽——那张与自己相似的脸上,逆命之瞳正渗出金芒,形状像朵燃烧的莲花。
记忆突然翻涌。
他想起十二岁那年,在邻宗藏典阁偷看到的残卷,最后一页用血写着:“破噬情阵者,需以......”
空间扭曲的轰鸣盖过了所有声音。
白若薇的符纸被卷上高空,林远萧的断剑在石面划出深痕,墨羽的逆命之瞳里,那些红线正疯狂收缩,要将他扯进某个漆黑的漩涡。
林远萧闭紧眼。
师门禁典的残篇在脑中翻涌,他颤抖着抬起手,用指尖沾了自己的血,在石柱上一笔一画地写——林远萧的指尖在血珠里浸得发颤。
他闭着的眼皮下,十二岁偷阅残卷的画面正翻涌——泛黄的纸页边缘焦黑,最后半行血字被虫蛀出几个洞,他当时踮着脚举着火折子,听见守阁长老的脚步声逼近,只来得及记下“破噬情阵者,需以断心枢”七个字。
此刻崖风卷着血腥味灌进鼻腔,他咬破舌尖逼出最后一丝清醒,沾着自己的血在石柱上一笔一画地写。
第一笔“断”字起笔时,指尖在石面擦出火星。
他想起前日替白若薇修补符囊时,她凑过来的发香;想起墨羽在伙房偷吃灵糕被抓包时,那副装傻充愣的模样——这些鲜活的画面突然涌上来,让他握血的手猛地顿住。
石面上的血字晕开一道红痕,像道未愈的伤口。
“快!”墨羽的低吼撞进耳膜。
他逆命之瞳里的红线已缠到脖颈,金芒在眼底灼得生疼,“这阵在吸我们的情丝,再拖下去......”
林远萧喉结滚动两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第二笔“心”字落下时,血珠顺着指缝滴在石面,与之前的红痕连成线。
他突然想起藏典阁那夜,残卷最后有行更小的字:“断心者,先断己心。”原来不是要击碎阵法的“心”,是要斩自己的情丝——他望着不远处白若薇泛白的指尖,望着墨羽左眼渗出的金血,突然笑了,笑得血沫溅在石面上。
第三笔“枢”字收尾时,整座山崖发出裂帛般的轰鸣。
林远萧的血手按在石面,血字骤然泛起红光,像根烧红的铁钎扎进地脉。
他听见阵法核心传来咔嚓轻响,可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后颈突然被什么东西缠住——是那些原本缠向墨羽的红线,此刻调转方向,蛇信般舔过他后颈的肌肤。
“墨师兄!”白若薇的尖叫混着符纸碎裂声炸开。
她跪坐在地,掌心的九曲灵盾已经支离破碎,指尖还残留着符纹灼烧的焦黑。
方才她拼尽最后一丝灵力撑起护盾时,分明看见那些赤纹符阵在舔舐盾壁,像饿极了的兽在啃食血肉。
此刻她望着林远萧后颈的红线,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墨羽时,他蹲在药园拔草,裤脚沾着泥点,抬头冲她笑:“白师妹,这草能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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