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第十六章:炼狱锁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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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连奎那淬着毒液的索命嘶吼在弥漫着硝烟、血腥与死亡气息的灶膛间里回荡,每一个字都如同冰冷的钢针,狠狠扎进豁牙仔濒临崩溃的神经!这个蜷缩在冰冷废墟夹缝中的半大孩子,刚刚目睹了两个活生生的人在自己眼前被无声无息戳穿眉心毙命,此刻又被那凶戾如阎罗的咆哮直指要“开膛破肚”,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剧烈的恐惧彻底压倒了一切,他的身体筛糠般抖成了狂风中的落叶,裤裆里瞬间湿热一片,腥臊的尿液顺着破破烂烂的裤腿淌下,混入身下冰冷的泥污里。胃里的异物绞痛和喉咙火辣的灼烧感在这灭顶的恐惧面前,都变得麻木而遥远。他只剩下本能地、断断续续地抽噎,鼻涕眼泪糊满了污泥覆盖的脸颊,那双因极度惊恐而圆睁的眼睛空洞地望着陆连奎藏身的瓦砾堆方向,只剩下求生的本能驱使着微弱的呜咽。
“别…别杀我…我…我交…都交…”豁牙仔的声音嘶哑破碎得像破风箱,每一个字都带着濒死的绝望。他瘫软的身体在洞口处蠕动了一下,颤抖的手指哆哆嗦嗦地伸向自己那被撕裂的裤腰处——那圈被肮脏布条缠绕、缝死的腰带。
陆连奎趴在瓦砾后,鹰隼般的眼睛穿透弥漫的烟尘,死死锁定豁牙仔的动作,每一个细微的颤抖都落入他眼中。那小崽子裤腰处异常的鼓胀,以及刚才惊鸿一瞥的黯淡金属反光,让他心脏狂跳!钥匙!那必定是开启某个秘密的关键!他强压住扑上去抢夺的冲动,喉结滚动,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近乎催眠的、不容抗拒的凶狠:“慢慢解!给老子慢点!敢玩花样,老子立刻让你肠穿肚烂!快!”
豁牙仔的手指冰冷僵硬,仿佛不是自己的,被布条勒得死死的结扣在剧烈的颤抖和汗湿中变得异常滑腻难解。他拼命拉扯着,粗糙的布料边缘勒进他稚嫩的手指皮肉里,带出细小的血珠。时间在死寂中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充斥着令人窒息的压迫!周围的巡捕们紧握着枪,枪口神经质地在豁牙仔和那堆致命的破麻袋杂物之间来回移动,冷汗顺着他们的鬓角滑落,滴在冰冷的枪管上。刚才那两个同袍眉心诡异的幽蓝小孔,如同死亡的烙印,清晰地刻在每个人眼底。
“哗啦!”豁牙仔终于扯开了最后一个死结!那圈肮脏的布带猛地松散开来!一个约莫成人拇指长短、由几层厚实油布严密包裹的硬物,“啪嗒”一声砸落在豁牙仔身下的碎石烂泥上!油布包裹的一角在附近巡捕慌乱扫过来的手电光柱下,隐隐透出一抹极其黯淡、古朴的黄铜色光泽!
“钥匙!”陆连奎眼中瞬间爆发出饿狼般的绿光!贪婪瞬间压倒了所有谨慎!他再也按捺不住,猛地从瓦砾堆后暴起,整个人如同一头扑食的秃鹫,不顾一切地冲向那个墙洞!枯瘦有力的手爪带着凌厉的风声,闪电般抓向地上那个油布包裹!
就在他指尖即将触碰到油布包的瞬间——
“噗!”
第三声细微、沉闷、如同湿泥甩墙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陆连奎头顶上方响起!这次的目标,赫然是他!
陆连奎浑身的汗毛在千分之一秒内炸起!那股熟悉的、深入骨髓的死亡寒意再次攫住了他!他猛扑向前的动作硬生生在半空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强行扭转!整个身体如同被重锤砸中般,狼狈地向侧后方翻滚!动作快得几乎带出残影!
“笃!”
一声极其轻微的、金属刺入朽木的闷响!
陆连奎刚才头部位置的侧后方,一根腐朽的木梁上,赫然多了一枚几乎完全没入木头的细针!针尾极短,在昏暗的光线下几乎无法察觉,只有针孔周围一圈细微的木纤维呈现一种诡异的焦糊状!毒针几乎是贴着他的太阳穴飞过!
“狗娘养的!在梁上!”陆连奎惊魂甫定,狂怒的咆哮震得屋顶灰尘簌簌而下!他刚才扑倒时眼角余光瞥见头顶房梁阴影处,似乎有一道比黑暗更深的、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的扭曲影子一闪而没!那毒针杀手,竟然一直像壁虎一样潜伏在房顶的阴影里!耐心地等待着他放松警惕、露出破绽的致命一击!若非他几十年刀头舔血练就的野兽直觉,此刻眉心开洞的就是他!
“砰!砰砰砰!”残余的巡捕们也被这神出鬼没的袭击彻底激起了凶性,恐惧瞬间转化为疯狂的报复怒火!七八支步枪和手枪几乎同时朝着头顶那根木梁和附近的屋顶阴影猛烈开火!震耳欲聋的枪声在狭窄的灶膛间里疯狂炸响!子弹如同骤雨般倾泻!碎裂的木屑、瓦砾、灰尘如同瀑布般哗啦啦落下!呛人的硝烟瞬间弥漫开来,几乎吞噬了手电筒微弱的光柱!
“停火!停火!他妈的别打中了钥匙!”陆连奎在弥漫的烟尘中捂着口鼻厉声大吼,眼睛却如同钉子般死死钉在地上那个油布包裹!刚才他强行规避毒针的翻滚,位置正好离那包裹只有咫尺之遥!
混乱的枪声戛然而止,只剩下子弹壳叮当作响落地的声音和呛人的烟尘。所有人的目光都紧张地聚焦在陆连奎身上,以及他脚边那个小小的油布包。
陆连奎屏住呼吸,如同面对世上最珍贵的宝物,又像面对随时会爆炸的炸弹。他极其缓慢地蹲下身,枯瘦的手指带着一种异样的谨慎,捏住了油布包冰冷濡湿的一角。指尖传来的硬物触感让他心头狂震!他猛地用力,一把将油布包裹抓在了手中!迅速而警惕地退后两步,背靠着一堵相对稳固的半塌墙壁,鹰隷般的目光依旧警惕地扫视着头顶残破的屋架和四周弥漫的烟尘。那个鬼魅般的毒针杀手没有再出现,仿佛从未存在过,只留下三具眉心带孔的尸体和满屋的弹孔,证明着刚才那惊心动魄的刺杀。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狂跳的心脏和后背渗出的冷汗。手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一层层剥开那被豁牙仔汗水和污泥浸透的油布。当最后一层油布被掀开,一柄婴儿巴掌大小、造型古朴奇特的黄铜钥匙,静静躺在他掌心冰冷的汗水中!
钥匙柄部并非寻常的圆环或平板,而是一只抽象盘踞的狰狞异兽,兽眼处镶嵌着两粒极其微小、在昏暗中却隐隐流转着幽暗光泽的黑色宝石(后来才知是特殊矿石)。钥匙杆部棱角分明,遍布着极其精密复杂、绝非人力所能轻易仿造的凹凸纹路和微小的孔洞,仿佛某种古老机关的核心部件。整把钥匙入手沉重冰凉,带着一种穿越漫长岁月的奇异质感,绝非当世任何一家银行金库的制式!
“盘龙钥…”陆连奎脑中如同闪过一道惊雷!这个名字瞬间与孟鹤年近半年秘密活动的几条模糊线索串联起来!传闻中能开启前清遗落在江南某处、由洋人设计建造的绝密宝库的秘钥!价值足以买下半个上海滩!孟鹤年那个老狐狸,处心积虑,甚至不惜引爆一品香,原来就是为了这个!
狂喜如同岩浆般瞬间冲昏了陆连奎的头脑!握着这柄冰冷钥匙的感觉,比握着十万大洋的金条更让他血脉贲张!他贪婪地感受着钥匙沉甸甸的分量和精致的纹路,仿佛已经看到了如山如海的金银珠宝在向他招手!连刚才那命悬一线的惊险都似乎变得微不足道!
他的目光猛地从钥匙上抬起,如同两把淬了火的钩子,狠狠钉回墙洞里瘫软如泥、眼神涣散的豁牙仔身上!嘴角咧开一个极其狰狞贪婪的笑容。钥匙到手了,但这小崽子肚子里吞下去的那个硬物,能让黄振亿临死都念念不忘的东西,又是什么?会不会是更关键的…开启机关的密码?或者另一把钥匙?
“把他给我拖出来!连人带他肚子里的玩意儿,一起押回麦兰捕房!用专车!加双岗!”陆连奎的声音因为极度的兴奋而微微发颤,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酷,“敢弄死了他,老子扒了你们的皮!还有那把钥匙的事,谁敢多嚼一句舌头——”他猛地将钥匙攥紧在手心,冰冷的金属纹路硌得掌心生疼,目光如同刮骨的刀子扫过每一个幸存的华捕,“全家丢黄浦江喂鱼!”
“是!督察长!”众巡捕噤若寒蝉,轰然应诺。立刻有两个胆大的巡捕,冒着可能潜伏的毒针杀手再次袭击的风险,咬紧牙关,猛地扑向墙洞,粗暴地将瘫软的豁牙仔如同拖死狗般硬生生从狭窄的洞口拽了出来!豁牙仔毫无反抗,身体软绵绵地耷拉着,只有胃部因持续的绞痛而不时地抽搐一下,发出微弱的呜咽。
陆连奎看都没看豁牙仔一眼,小心翼翼地将那柄冰冷的“盘龙钥”贴身藏进自己制服特制的内袋里,还下意识地隔着衣服按了按。他阴沉着脸,跨过地上同袍冰冷的尸体,大步流星地率先离开这片充满死亡气息的废墟:“清理现场!尸体都拖回去!通知工部局巡捕房,就说一品香茶馆发生悍匪火并,匪徒悉数被我法租界巡捕击毙!主犯押回审讯!其他的,一个字不许提!”他要立刻回去,在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撬开那小崽子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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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重的别克轿车如同一头黑色的钢铁怪兽,撕破浓重如墨的夜雨,碾过被雨水冲刷得发亮的柏油路面,溅起高高的水花。车头两盏昏黄的大灯,如同巨兽饥饿的眼睛,刺破混沌的雨幕,最终停在了法租界麦兰捕房那森严冰冷的铸铁大门前。车门猛地被推开,几个浑身湿透、脸色紧绷的巡捕,粗暴地架着如同一滩烂泥、早已半昏迷状态的豁牙仔跳下车。冰冷的雨水劈头盖脸地浇在豁牙仔身上,让他本能地瑟缩了一下,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随即,他便被拖曳着,踉踉跄跄地冲进了捕房那黑洞洞、散发着铁锈、消毒水和陈年血腥混合气味的大门内。
灯光惨白的地窖刑讯室,潮湿阴冷,墙壁上渗出的水珠缓慢地滴落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发出单调而瘆人的“滴答”声。几盏功率不小的灯泡悬挂在低矮的顶棚上,投射下毫无温度的光线,将这里每一个阴暗角落都照得无处遁形。墙壁上挂着各种生锈或闪着乌光的刑具——拇指粗的铁链、带着倒刺的皮鞭、形状诡异的铁钳、大小不一的烙铁在角落的炭盆里烧得暗红……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皮肉焦糊和血腥被反复冲刷后仍无法散尽的、令人作呕的甜腻气味。这里是麦兰捕房不为人知的心脏,也是陆连奎的“阎罗殿”。
豁牙仔被剥光了身上所有破烂的衣物,赤条条地捆绑在一个沉重的铸铁十字形刑架上。冰冷的金属紧贴着他瘦骨嶙峋的皮肤,寒气直透骨髓。残留的尿液早已被雨水冲净,只剩下身体无法控制的细微颤抖。昏黄的灯光下,他肋骨根根分明,肚皮因饥饿和胃中的异物而显得异常鼓胀。剧烈的胃绞痛从未停止,反而因为寒冷和恐惧变得更加尖锐,像有无数根烧红的针在胃囊里疯狂搅动。他意识模糊,牙齿咯咯作响,眼皮沉重得几乎抬不起来,只有身体本能的痉挛显示他还活着。
铁门“哐当”一声被推开,沉重的皮靴声踏进水渍的地面。陆连奎走了进来,他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挺括的黑色拷绸裤褂,外面随意披着一件深色呢绒大衣,嘴里叼着一根点燃的雪茄。他脸上的血迹和污泥早已洗净,但那双眼睛里的阴鸷和贪婪,比在废墟里时更加**和炽热。他挥了挥手,身后跟着的两个心腹巡捕立刻无声地退了出去,厚重的铁门在他们身后沉重地关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响。
陆连奎踱步到炭盆边,慢条斯理地用铁钳夹起一块烧得半红、边缘已经发白的烙铁。烙铁头在空气中发出轻微的“滋滋”声,扭曲着灼热的气流。他叼着雪茄,眯起眼睛,隔着缭绕的烟雾,打量着刑架上如同待宰羔羊的豁牙仔,声音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残忍戏谑:“小杂种,醒醒。阎王爷给你醒醒神。”他猛地将滚烫的烙铁头,朝着豁牙仔**的大腿内侧、最柔嫩的皮肉处戳去!速度不快,却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哇啊——!”剧烈的灼痛瞬间刺穿了豁牙仔混沌的意识!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嚎!身体如同触电般猛地向上弓起!被铁链捆缚的手腕脚踝瞬间被勒得皮开肉绽!大腿内侧那块皮肉发出可怕的“滋啦”声,腾起一股带着焦糊味的青烟!黄豆大的汗珠混合着生理性的泪水,瞬间从他扭曲变形的小脸上滚滚而下!
“滋味如何?”陆连奎欣赏着豁牙仔痛苦到极致的扭曲表情,如同欣赏一件精美的艺术品。他慢悠悠地收回烙铁,看着那焦黑冒烟的伤口,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这才刚开始。老子有的是时间,有的是法子,陪你慢慢玩。”他吐出一口浓烟,烟雾缭绕中,他的目光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舐着豁牙仔因极度痛苦而抽搐的腹部,“说!你吞下去的,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嗯?是个蜡丸?里面藏着什么?图纸?密码?还是另一把钥匙?”他一步步逼近,灼热的烙铁头再次在豁牙仔眼前晃动,那滚烫的死亡气息几乎要灼伤他的皮肤,“说了,少受点零碎苦头!不说——”烙铁头猛地指向豁牙仔痛苦痉挛的腹部,“老子就一烙铁烫下去!把你肚子里的玩意儿和你那烂肠子一起烫熟!让你尝尝什么叫‘外焦里嫩’!”
“唔…呃…呕…”剧烈的灼痛、胃里翻江倒海的绞痛、以及这恶魔般的话语带来的极致恐惧,彻底击垮了豁牙仔脆弱的神经!他猛地张开嘴,一股混合着大量胃酸、黄绿色胆汁和刺鼻药草的腥臭液体再也压抑不住,如同开闸的洪水,狂喷而出!呕吐物溅落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气味。然而,除了这些秽物,根本没有任何丸状物体!只有一些尚未消化、黏糊糊的药草药渣!
“妈的!不许吐!”陆连奎被这突如其来的呕吐和浓烈的腥臭气熏得眉头紧皱,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当他看到地上只有秽物,没有蜡丸时,眼中瞬间燃起被戏耍的暴怒!“敢糊弄老子!”他猛地举起手中的烙铁,这次不再犹豫,带着风雷之势,狠狠捅向豁牙仔痉挛不止、剧烈抽搐的腹部!他要让这小杂种立刻明白欺骗“阎罗”的下场!
滚烫的烙铁头带着毁灭的气息,距离豁牙仔薄薄的肚皮只剩下不到一寸!
“哇——噗!”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豁牙仔身体猛地向上挺起,又是一大口液体狂喷而出!这一次,颜色竟是骇人的暗红!其中赫然夹杂着几缕新鲜的血丝!他的身体像被无形的巨锤击中,剧烈地反弓、抽搐,随即猛地一僵,头软软地歪向一边,整个身体如同泄了气的皮囊,瘫挂在刑架上,彻底失去了声息!只有嘴角还不断有带着血沫的涎水滴落,在惨白的灯光下显得触目惊心!
陆连奎举着烙铁的手僵在了半空!脸上的暴怒瞬间凝固,转而化为一丝错愕和更深的惊疑!怎么回事?烫还没烫到,怎么就吐血了?!是吓的?还是…吞下去那玩意儿本身就有问题?!
“操!”陆连奎低骂一声,迅速丢掉手中的烙铁,一步抢到豁牙仔身前。他粗暴地扒开豁牙仔的眼皮,瞳孔已经有些涣散,但生命体征似乎并未完全消失,胸口还有极其微弱的起伏。他又猛地捏开豁牙仔的嘴,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借着灯光,他能看到豁牙仔喉咙深处和舌根处有明显的血迹!那蜡丸,恐怕是裹了极其霸道的药物,或者…它根本不是蜡丸!剧烈的胃痉挛和外部刺激,已经让它破裂,造成内出血?!
“废物!他妈的废物!”陆连奎气得脸色铁青,猛地一拳砸在冰冷的刑架上!他还没问出最关键的东西!这小崽子要是就这么死了,线索就断了一半!孟鹤年那边绝不会善罢甘休!他低头看着豁牙仔嘴角不断淌下的血沫,眼中凶光闪烁不定。他需要的是活口,至少暂时需要!
“来人!”陆连奎猛地转身,对着紧闭的铁门咆哮,“去找个懂点医的过来!给老子把他吊住命!立刻!马上!”
沉重的铁门被推开一条缝,一个心腹巡捕探进头来:“督察长,霞飞路那边刚传来消息,说他们巡逻队发现了一具尸体,死状…有点蹊跷,像是…”巡捕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
陆连奎粗暴地打断:“死他妈谁关老子屁事!老子现在要这小子活着!懂吗?!滚去找大夫!”他现在的心思全在豁牙仔和他肚子里那要命的秘密上。霞飞路?公共租界的破事,明天再说!
巡捕不敢再多言,缩回头去。陆连奎烦躁地在阴冷的地窖里踱了两步,昏黄的灯光将他焦躁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投射在挂满刑具的冰冷墙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