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板路蜿蜒入谷,足尖每落一步,便有温润灵气自地底蒸腾而上,缠络于脚踝如轻纱拂面。苏衍左肩创口在灵韵滋养下,血痂已泛淡粉,灼痛感渐消如融雪,只余轻微麻痒。他扶着灵力虚浮的林玥缓行,目光为路旁药田所摄——齐腰的九叶重楼缀着靛蓝花苞,叶片凝露在晨光中流转,坠地时竟凝成米粒大小的灵晶,落地轻响;千年何首乌藤蔓缠络白玉支架,藤间悬着婴拳大的紫果,果皮泛着氤氲生机,偶有灵蝶停驻吸食;溪畔还魂草碎叶触水即化,化作星点灵光融入溪涧,引得灵脉鱼追啄不已。
溪流自谷腹蜿蜒而出,水色澄明若琉璃,水底铺缀细碎月光石,映得溪面浮漾莹白。数尾通体剔透的灵脉鱼穿梭其间,尾鳍轻摆便漾开层层灵气涟漪。溪上竹桥覆着凝灵藤,细碎白花嵌于碧叶间,药香与花香交织成韵,深吸一口便觉丹田灵力流转愈畅。竹桥尽处,竹楼依山而筑,青瓦覆着轻雾,瓦檐悬垂的药草束随风轻曳,声如天籁。
“此谷当真是仙府气象。”玄清道人扶着桥栏慨叹,“老道博览古籍,从未见此等珍稀灵草成畦,更遑论这般醇厚灵韵。”林玥望之失神:“若能在此养伤,纵使折损十年修为亦甘愿。”苏衍心念陈墨伤势,沉声催道:“先寻谷主疗伤为要,景致容后再赏不迟。”
引路青衣药童闻言回身,笑言:“三位随我来,谷主已在聚灵殿相候。”言罢引三人绕过一片七星海棠田,前方豁然现一座阔朗竹楼。楼前立双盘龙竹柱,柱身镌满药草纹路,楼顶悬木质牌匾,“聚灵殿”三字篆文隐泛灵气,显是金丹修士所书。
药童推门,醇厚药香扑面而来,混杂着千年灵芝的清苦与雪莲的冷冽,沁人心脾。殿内轩敞明亮,四面竹墙嵌着透光云母,中央设一张盘龙纹白玉案几,案上摊展泛黄的《神农本草经》孤本,纸页边缘微卷,显是常被翻阅;旁侧青铜药碾纹路锃亮,玉质药臼泛着温润包浆。案后盘膝坐一白发老者,灰袍袖口绣玄参暗纹,须发如霜却面色红润,眉骨微隆,双目阖时似含星辰。老者睁眼时,两道淡金灵光扫过三人,最终定格于苏衍怀中引路符上,灵光微颤。
“莲心道友的引路符,已近二十载未曾得见了。”老者声不高而含金石之韵,起身时看似徐缓,实则瞬息便至苏衍面前——步法踏空,足不沾尘,正是镇煞派失传的踏虚蹑影步。指尖轻触符纸,符上叶脉纹路骤亮青光,与老者指尖灵气共振:“二十年前他借我一枚凝神丹,今日便借你之手了结这段因果。”
苏衍心下凛然——老者身法已臻化境,修为当在金丹后期,远胜莲心道人。他躬身行礼,言辞恳切:“晚辈苏衍,携同伴求医,蒙莲心道长举荐,望前辈出手相助。”玄清道人与林玥亦连忙躬身,皆知此老绝非寻常隐者。
老者摆袖示意,目光落向药童怀中的陈墨,眉峰微蹙:“先将这少年移至内室榻上,我为他诊视。”药童应诺,快步抱陈墨入侧室白玉榻。老者随后入内,苏衍三人紧随其后。侧室陈设极简,中央横亘一张白玉榻,榻铺暖玉绒,恒散暖意滋养生机;榻侧木架列数十玉瓶,内储丹药各泛灵光。
老者食指点于陈墨腕间,一缕淡金灵气如游丝般探入,顺着脉门蜿蜒游走。初时神色淡然,待灵气探至丹田位置,眉峰渐锁,眼中闪过凝重,指尖亦随之微微震颤。半炷香后缓缓收指,指尖竟缠一缕淡黑煞气,若有若无的腥臭散出,老者挥手焚化,黑煞遇金光即消,只余轻烟。他沉声道:“此乃焚天阁独门幽煞侵体,已入五脏骨髓,寻常丹药无从化解。再迟一个时辰,煞气攻心,纵是大罗金仙亦难回天。”
“恳请前辈出手相救!”苏衍上前躬身,掌心攥得发白,“若能救陈墨性命,晚辈愿以命相报!”林玥亦屈膝,声带哽咽:“陈墨年方十五,尚未窥得大道全貌,求前辈垂怜。”玄清道人合掌肃立:“老道愿倾毕生所学,为药仙谷打理药田,只求前辈施恩。”
老者抬手虚扶,一股柔和灵韵将三人托起:“既允你等入谷,自不会见死不救。只是这幽煞乃焚天阁邪功所化,化解需费周章。”他转向林玥,目光落其泛白唇瓣:“你亦近前,我为你一诊。”林玥递过手腕,老者探脉片刻,面色愈发沉凝:“黑煞刀气震裂道基,虽有高人渡气暂稳,却留邪祟残根于丹田。三月内不除,道基必溃,届时便成废人。”
“那……那可有解法?”林玥声颤,道基乃修士根本,她苦修十载方至炼气九层,怎甘心功亏一篑。玄清道人亦急问:“前辈医术通玄,定有化解之策吧?”
老者望向窗外药田,缓声道:“解法自有,需以千年玄参为引。此参能固本培元、化煞驱邪,辅以清煞丹、固基丹,半月之内便可痊愈。”
“千年玄参?”苏衍心头一动。他曾于青云山藏经阁见载:此参生于灵脉核心,吸千年月华、纳百里地气方得成熟,乃化煞固基的至宝。只是其稀有至极,寻常修真界踪迹难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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