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以北,紫金山山脉一处人迹罕至的隐蔽山谷。此间的肃杀之气,远比自然的冷风更令人心悸。
山谷被巧妙地划分为数个区域。靠近入口处,是看似普通的猎户村落,茅屋柴扉,偶有炊烟,实则暗藏哨卡,居民皆是精锐暗探。深入谷中,则是一片被开辟出的巨大校场,地面被反复夯实,边缘陈列着各式兵刃架,虽无旌旗招展,却自有一股铁血之气弥漫。校场旁,依山势挖掘了诸多窑洞和木屋,作为营房、仓库和匠作坊。
这里,便是朱高晟倾尽心血打造的“党卫军”秘密大本营,代号“幽壑”。
此刻,校场之上,鸦雀无声。
三千余名“党卫军”将士,按各自的“工作坊”(朱高晟借鉴现代军事单位编制的伪装)肃然列队。他们没有穿着统一的制式盔甲,而是根据未来任务需求,配备了各式便于隐藏、行动迅捷的装备。有的身着鞣制过的皮质软甲,外罩粗布衣衫,形如商队护卫;有的穿着深色劲装,背负强弓劲弩,腰佩短刃,像是山间的猎户或镖师;更有少数精锐,装备着来自天津卫的、经过哑光处理的精钢锁子甲和特制胸甲,这是只有在最关键任务时才会动用的家底。
他们的武器也五花八门,但无一例外,都保养得极好,锋刃在透过林隙的阳光下,偶尔闪过一丝冷冽的光。除了常规的刀枪弓弩,还能看到一些造型奇特的装备:可拆卸的长矛、便于携带的小型钢盾、带倒钩的飞索、甚至还有少量加装了瞄准镜(水晶打磨)的强弩和配备了特制消音器(多层皮革与金属网结构)的手弩。这些都是天津卫工匠坊根据朱高晟的“奇思妙想”反复试验出来的产物。
所有士兵,无论年纪大小,面容都被风霜磨砺得坚毅,眼神锐利而沉静,没有寻常军队的喧嚣,只有一种近乎凝固的专注。他们静静地站着,如同三千余尊等待唤醒的石像,唯有胸膛的微微起伏和偶尔掠过林间的风声,证明着此地的生机。
于谦一身青衫,站在校场前方临时搭建的木台上,望着台下这支沉默而可怕的力量,心中百感交集。他深知,这三千余人,是晟王殿下在无数个日夜里,耗费巨资,冒着天大的风险,从帝国的角落——主要是边军老卒、破落军户、有特殊技能的匠户乃至部分被“处理”过的江湖亡命徒中,精心筛选、锤炼出来的死士。他们的忠诚,并非完全指向龙椅上的皇帝,而是更多地倾注给了那个赋予他们新生、尊严和不可思议未来的年轻王爷。
一名身着普通军官服饰,但气场沉稳如山的中年汉子,小步跑到台前,对于谦行了一个简洁有力的军礼,低声道:“于先生,各队清点完毕,应到三千一百二十七人,实到三千一百二十七人。‘幽壑’全员,已准备就绪,请先生示下。”
于谦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荡,点了点头。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密封的铜管,高高举起。
“诸位将士!”他的声音清越,在寂静的山谷中回荡,“殿下有令!北伐在即,我等蛰伏经年,砺剑多时,今朝,锋刃将出!”
没有欢呼,没有喧哗,但台下三千余道目光,瞬间变得更加炽热,仿佛有无形的火焰在静默中燃烧。那是一种被压抑到极致,即将喷薄而出的战意。
“殿下本欲亲临,然京师耳目众多,不便行动。故,殿下亲笔手书,令我在此,宣读于诸位!”于谦说着,小心翼翼地打开铜管,取出一卷质地特殊的纸张——这是天津卫自产的、加入了特殊纤维的耐用纸。
他展开信纸,朱高晟那熟悉而略带锋芒的字迹映入眼帘。于谦清了清嗓子,开始朗读,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一个角落:
“致‘幽壑’全体将士书:”
“当韩固将此信宣读于尔等之时,想必谷外天地,已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北伐之战,关乎国运,陛下又将亲征漠北。此乃大明男儿建功立业之秋,亦是血洒疆场、马革裹尸之时。”
开场白,便将气氛拉至庄严与肃穆。
“然,尔等与众不同。尔等并非奉明诏、持王旗之师。尔等是隐匿于光明之下的影子,是帝国肌理中一支不为人知的暗脉。尔等随我朱高晟,行此隐秘之事,担此非常之责,其中风险,无需我多言。每一次操练,每一次潜伏,皆可谓步步荆棘,九死一生。”
话语坦诚,直指核心,台下的将士们眼神微动,但没有丝毫动摇。
“在此,高晟首先,需向诸位,深躬一拜,道一声——多谢!”
于谦按照信中指示,停顿片刻,仿佛给予台下众人消化这句话的时间。韩固等人微微动容,他们习惯了殿下的奇谋与严令,却极少听到如此直白的感谢。
“多谢诸位,信我朱高晟之狂悖,弃明投暗,甘愿隐姓埋名,为我这看似不切实际的‘执念’而奔波效死。多谢诸位,将性命、前程、乃至家族之未来,托付于我手。此等信任,重于泰山,高晟……铭感五内,不敢或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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