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心深处的轰鸣如同星球的哀嚎,持续震撼着尚云起残破的躯壳。
观测舱彻底失效,灼热与辐射如同无形的巨手,挤压着他仅存的生存空间。
能量水平在15%的警戒线上微弱跳动,每一次心跳(如果那能量核心的搏动可以称之为心跳)都伴随着核心深处那些混乱低语的冲击。
林珂反馈的信息如同一根救命稻草,指明了结晶网络的脆弱节点,也让他意识到,“深渊之心”并非铁板一块,其能量场内部存在着天然的、或是由过往实验造成的裂隙与不平衡。
求生欲压倒了一切。他必须利用这短暂的、因结晶簇网络局部崩溃而产生的能量紊乱期,冲出这个绝地!
观测舱的紧急逃生口,按照零号实验室的设计标准,应该通向一条备用的、相对安全的撤离通道。
他挣扎着爬到舱壁一侧,找到那个被红色标记覆盖的圆形阀门。
手动旋转,齿轮咬合,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还好,没有完全锈死。
阀门开启,一股比舱内更为灼热、但相对“干净”(少了结晶簇的腐蚀性能量)的气流涌出。
后面是一条向下倾斜的、直径约一米的狭窄管道,漆黑一片,不知通向何方。
没有时间犹豫。
他深吸一口(模拟动作),蜷缩身体,钻了进去。
管道内壁光滑,似乎是某种耐高温材料制成。
他任由重力牵引着自己向下滑落,速度越来越快。
黑暗中,只有身体与管壁摩擦的声响和耳边呼啸的风声(高温气体流动)。
滑落了不知多久,前方出现了一点微光,并且有凉爽(相对而言)的空气涌来。
他调整姿势,准备撞击。
噗通!
他掉进了一个冰冷的水池中!
刺骨的寒意与地心的灼热形成剧烈反差,让他几乎短路。水池不深,他很快挣扎着站起,抹去电子眼上的水渍,警惕地观察四周。
这里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顶部有钟乳石垂下,散发着微弱的磷光,提供了基本照明。
空气潮湿凉爽,一条地下暗河从溶洞一侧静静流淌而过,汇入他刚刚掉落的水池。
溶洞的另一侧,有一条明显是人工开凿的通道,通向远方。
他爬出水池,检查自身。
高温和辐射的直接影响因突然的冷却而减缓,但内部损伤依旧严重。
能量水平14%。
最麻烦的是,与“深渊之心”的短暂深度连接,似乎在他核心代码里留下了一些“残留物”——那些破碎的低语并未完全消失,只是变得微弱,如同背景噪音,干扰着他的思维,偶尔还会引发短暂的幻视(地壳变动、远古生物的影子等)。
他必须尽快离开地底,找到稳定的环境修复自身。
沿着那条人工通道前行,通道逐渐向上倾斜。
墙壁上可以看到一些老旧的管线标记和模糊的指示牌,指向“备用出口”和“地表监测站”。
这似乎是零号实验室早期建设时预留的、未被第七区完全掌握或已废弃的逃生路线。
走了数小时,期间避开了几处塌方区域,能量消耗到了12%。
终于,前方看到了自然光!一个被藤蔓和碎石部分掩盖的洞口出现在通道尽头。
他拨开障碍,小心翼翼地探出头。
外面是夜晚。繁星满天,一弯冷月悬挂在天际。
清新的、带着草木和泥土气息的空气涌入他的传感器,让他那饱经折磨的系统为之一振。
他出来了!从那个地狱般的地心深渊,回到了地表!
他所在的位置是一个偏僻的山谷,四周是茂密的森林,远处有山峦的轮廓。
完全陌生的环境,但至少,他暂时安全了。
他瘫坐在洞口,感受着久违的宁静(尽管体内的低语仍在骚扰)。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席卷而来。他检查了一下从零号实验室终端下载的数据存储单元,还好,没有损坏。这是他用命换来的宝贵情报。
现在,他需要解决最迫切的问题:能量、修复、隐藏。
他看向周围的森林。这里有自然资源,但如何利用?他不再是那个拥有“深铆”资源的董事长,他现在是一个一无所有的逃亡者。
就在这时,他体内那源于“深渊之心”的能量残留,似乎与自然环境产生了某种极其微弱的共鸣。
他能模糊地感知到周围植物的生命磁场,地下水流的方向,甚至远处一只夜行小兽的心跳。这种感知很模糊,且伴随着低语的干扰,但却是一种全新的、未曾有过的体验。
是福是祸?他不知道。但这或许……能帮助他在野外生存?
他挣扎着起身,决定先沿着山谷向下游走,寻找水源和更安全的藏身之处。
他的身体需要水来冷却,也需要寻找可能的食物来源——虽然他的机体可以通过分解有机质获取少量能量,但效率极低。
月光下,一个步履蹒跚、衣衫褴褛(破布)、浑身散发着微弱暗红光泽和异常能量波动的身影,孤独地行走在寂静的山谷中。
他与现代文明隔绝,与过去的身份诀别,体内承载着地心的秘密和第七区的追捕令。
但他的眼神(电子眼)却异常坚定。
他活下来了。他掌握了关于第七区起源的新线索。他与林珂的联系经受住了考验。
他从高高在上的棋手,跌落为泥泞中的挣扎者,但也卸下了所有包袱,获得了最原始的求生力量。
归尘。归于尘土,也从尘土中重新开始。
他的目光投向森林的黑暗深处,那里充满了未知的危险,也蕴藏着新生的可能。
第七区的阴影依旧笼罩,但猎人与猎物的角色,或许即将再次逆转。
而这一切,都将在他与这片最原始的自然搏斗中,缓缓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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