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日,京城表面波澜不惊,暗地里却激流汹涌。
都察院左都御史周延儒果然开始“清理门户”,数名官员或因“年迈体衰”被劝退,或因“考评不佳”被外放,甚至有一人因被揭发“收受少量土仪”而遭申饬。这些动作迅速而精准,仿佛一把无形的手术刀,切掉了名单上那些相对外围、或知晓内情不多的部分。
萧逐渊与时若冷眼旁观,并未阻止。他们知道,这是对手在断尾求生,越是如此,越说明他们触碰到了核心。
辰时,济世堂
时若坐堂时,格外留意都察院官员的家眷。那位陈御史的夫人果然前来就诊,自称心悸失眠,忧思过重。时若细心诊脉,发现她肝气郁结,心火亢盛,确是思虑过度之象。
“夫人此症,需放宽心怀才是。”时若一边开着疏肝解郁的方子,一边状似无意地闲聊,“听闻陈御史近日深得周大人倚重,公务想必十分繁忙吧?”
陈夫人叹了口气,脸上却带着一丝与病症不符的得意:“可不是嘛!我家老爷近来常被周大人留值夜话,商议要事,连家都回得少了。”她压低了声音,“听说是在处理一桩涉及北境军务的紧要案子,连宫里都关注着呢。”
北境军务!时若心中一动,面上却不露声色,只是温和地劝慰了几句,又额外加了一味宁心安神的药材。
午时,萧府密室
“北境军务...”萧逐渊听完时若带回的消息,眼神锐利如刀,“看来,‘石主兵’的触角,已经伸到边关了。”
严锋也带来了兵部内部的核查结果:“世子,我们查到三年前有一批编号为‘丁字柒贰叁’的辰砂,共计五百石,名义上是拨给京营制造烟火爆竹之用,但出库记录模糊,最终去向成谜。而当时负责审核这批物资调拨的,正是都察院的一位御史,此人已于去年‘意外’坠马身亡。”
“死无对证。”萧逐渊冷笑,“但雁过留声。五百石辰砂,足够配制大量的火药。这批火药去了哪里?北境?”
他铺开北境的军事地图,目光落在几个关键的军镇和隘口。“若太后真在北境有所布局,其目的...恐怕不仅仅是贪墨军饷那么简单。”
一个可怕的猜想在他心中形成——私蓄兵力,勾结外敌,甚至...图谋不轨!
“必须拿到确凿证据。”时若看着地图,感觉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否则,单凭猜测,根本无法动摇太后。”
“周延儒行事谨慎,直接从他那里拿到证据太难。”萧逐渊沉吟道,“但那个陈御史,或许是个突破口。此人好色,在外蓄有外室,且贪杯。严锋,从他那个外室和常去的酒楼入手。”
酉时,醉仙楼雅间
陈御史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目标,他正与几个“好友”在醉仙楼把酒言欢,庆祝自己又办妥了一桩周大人交代的“棘手事”,得了不少赏赐。几杯黄汤下肚,他的话便开始多了起来。
“...诸位兄台有所不知,这为官之道,关键在于跟对人。”他满面红光,拍着胸脯,“只要紧跟周大人,何愁前程不锦绣?周大人背后...嘿嘿,那可是通了天的!”他指了指皇宫的方向,得意洋洋。
“哦?陈兄深得周大人信任,想必知道不少机密吧?”席间一人奉承道,顺势又给他满上一杯。
“那是自然!”陈御史一口饮尽,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就比如前几日那桩北境的案子...啧啧,牵扯极大!兄弟我跟着周大人忙活了几个通宵,才把首尾处理干净。那些不识抬举的,该调走的调走,该...”他做了一个下切的手势,嘿嘿冷笑。
他并不知道,隔壁雅间,萧逐渊安排的耳力超群的探子,正将他的醉话一字不落地记录下来。而他更不知道,他离席更衣时,身上一块周延儒赏赐的、刻有特殊暗记的玉佩,已被巧妙地掉了包。
戌时,陈御史外宅
与此同时,另一路人马潜入陈御史安置外室的宅院。根据时若从陈夫人那里套出的信息(陈夫人曾抱怨过丈夫身上有陌生的脂粉味,并描述了味道特点),他们很快找到了隐藏的密室。在里面,不仅发现了大量金银珠宝,更找到几封周延儒写给陈御史的密信,信中虽多用隐语,但提到了“北境之石需稳妥”、“宫中之意已明”等关键语句,并盖有周延儒的私印。
亥时,萧府密室
玉佩、密信、以及探子记录的醉话笔录,摆在了萧逐渊与时若面前。证据链正在逐渐完善。
“北境之石...”时若指着密信上的字眼,“看来,太后的势力确实渗透进了北境军中,而且可能在利用职权,将战略物资暗中转移或挪用。”
萧逐渊拿起那块掉包来的玉佩,在烛光下仔细端详。玉佩背面刻着一个复杂的徽记,看似是普通的吉祥纹样,但结合之前玉玦上的线索,他发现这徽记的核心部分,与“玄武”水纹中的某个变体极其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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