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林枫循着那混合着牺牲、诅咒与守护的奇异光柱,以超越极限的速度撕裂空间赶回城市时,映入他眼帘的,是此生都无法忘却的景象。
城北那处他们曾共同温养过的居民区中心,光柱正在缓缓消散,如同燃尽的火炬,只剩下零星的光屑在夜空中飘零。光柱原本笼罩的中心,雷烈躺在地上,气息虽依旧微弱,但体内那肆虐的黑气竟被一股温暖而决绝的力量暂时封镇,不再侵蚀他的生机。
而苏小婉,已然不见踪影。
只有空气中残留的、那熟悉却带着冰冷诅咒气息的灵能波动,以及地面上尚未完全散去的、如同月华凝结的淡淡光尘,无声地诉说着这里刚刚发生了一场何等惨烈的牺牲。
“小……婉?”
林枫的脚步僵在原地,声音干涩得几乎无法发出。他感知不到苏小婉的任何气息,那曾经如同月光般温柔陪伴在他身边的灵能,此刻只剩下虚无。混沌之心传来一阵剧烈的、仿佛被生生剜去一块的绞痛,远胜于任何灵魂层面的创伤。
格里芬踉跄着从隐蔽处冲出,脸上满是血污与泪痕,声音嘶哑破碎:“林枫!小婉她……她用自己最后的力量,结合诅咒……点燃了心火……为了稳住雷烈,也为了……给你指引……”
后面的话,林枫已经听不清了。
一股无法形容的冰冷,瞬间从他的心脏蔓延至四肢百骸,随即又被一股焚尽一切的暴怒与悲怆取代!他周身的气息开始失控地沸腾,天空骤然阴沉,乌云汇聚,道道银蛇般的闪电在云层中窜动,发出沉闷的咆哮。
他缓缓走到苏小婉消散的地方,蹲下身,指尖颤抖地触碰着那即将消散的月华光尘。冰冷,刺骨,还残留着她最后时刻的决绝与温柔。
“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最终无法抑制的咆哮,如同受伤孤狼的哀嚎,又似雷霆炸裂,猛地从林枫喉咙深处迸发出来!声浪裹挟着滔天的悲愤与杀意,席卷四方!
轰隆!!!
天空的雷霆仿佛被引动,一道粗壮的闪电悍然劈落在不远处,将一栋废弃的建筑瞬间化为齑粉!
林枫猛地抬起头,双眼已是一片赤红,眉心的混沌之心印记以前所未有的频率疯狂闪烁,光芒不再是清辉或混沌色,而是化作了如同深渊般的暗红!一股远超从前的、混合着极致悲伤、暴怒、毁灭欲以及……一丝“归寂”特性的恐怖气息,从他体内轰然爆发!
他理解了初代守护者的话,但他拒绝接受!
去他妈的法则!去他妈的平衡!去他妈的轮回重置!
他要的,只是她在身边!只是伙伴安然!
“归寂……教团!!!”林枫的声音嘶哑,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血沫,“我要你们……血债血偿!!”
他不再压抑,不再追求所谓的“调节”与“平衡”。此刻,他心中只有最原始的毁灭冲动!他要将那些造成这一切的杂碎,连同他们信奉的所谓“法则”,彻底碾碎!
混沌之心在他的极端情绪催动下,发生了未知的异变。那原本包容一切的特性,此刻却化为了吞噬一切的暴怒!暗红色的能量如同实质的火焰在他周身燃烧,他所站立的地面开始融化、结晶,周围的空气扭曲,光线被吞噬。
格里芬被这股恐怖的气势逼得连连后退,眼中充满了惊骇。此刻的林枫,比他见过的任何敌人都要可怕!
然而,就在林枫的意识即将被纯粹的毁灭**吞噬,即将化身为只知复仇的魔神的刹那——
他指尖触碰到的、那最后一粒即将消散的月华光尘,微微一亮。
一股微弱到极致,却无比熟悉的清凉与温柔,如同最后的情人低语,轻轻拂过他狂暴的心神。
是苏小婉……最后的一丝意念。
没有言语,只有一股纯粹的、毫无保留的信任与守护的信念。
仿佛在说:“活下去……守护好……大家……”
这股微弱却坚韧无比的意念,像一根最坚固的丝线,牢牢系住了林枫即将坠入无边黑暗的灵魂。
狂暴的暗红能量猛然一滞。
林枫赤红的双眸中,闪过一丝剧烈的挣扎与清明。
毁灭……真的是她希望看到的吗?
她牺牲自己,是为了让他变成只知杀戮的怪物吗?
不……
她点燃自己,是为了守护。
守护雷烈的生机,守护他归来的路,守护这片他们曾经共同扞卫的土地和人民。
初代守护者的话语再次回荡在心间:“……汝可走出不同于既定轨迹之路。” “……莫负‘混沌’之名所蕴含的……‘可能性’。”
混沌……
不是单纯的创造,也不是极致的毁灭。
是包容一切的可能性!是包含光与暗,生与死,创造与毁灭,秩序与混乱的……本源!
他之前的理解,太过片面!他将混沌之心当作工具,试图用它去创造、去调节、去对抗毁灭。但他从未真正接纳混沌的另一面——那足以令万物归墟的“寂”之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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