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春雪刃 第284章 惊天之秘

紫府丹的药力在体内缓缓化开，如同暖阳融雪，将左肩深处那顽固的“蚕丝手”阴寒劲力一点点驱散、炼化。我（杜文钊）盘膝坐在诏狱廨房的蒲团上，感受着久违的经脉通畅和内息澎湃，实力正稳步向巅峰恢复。

然而，内心的波澜却远比内力恢复更为汹涌。骆养性让我“静候”，但我深知，在这暗流涌动的漩涡中，静止就意味着被动，意味着将生死完全寄托于他人之手。我必须利用这段看似被软禁的时间，挖掘出更多底牌。

我将目光再次投向了诏狱深处那些尚未彻底榨干价值的囚犯。除了赵德海，还有几个因贪腐、勾结匪类等罪名被关押的中低层官吏，他们或许接触不到核心机密，但零碎的信息拼凑起来，或许能勾勒出更完整的图景。

我提审了一个因克扣军饷而被下狱的前户部清吏司主事，周廷安。此人胆小如鼠，在诏狱的酷刑下早已精神崩溃。我并未用刑，只是将那份抄录的账册在他面前晃了晃，冷声问道：“这些暗记和代号，你在经手军需采买时，可曾见过？”

周廷安抖如筛糠，浑浊的眼睛扫过账册，先是茫然，随即瞳孔骤然收缩，仿佛看到了极其恐怖的东西，嘴唇哆嗦着：“这……这是……是‘宫里’……是王公公……的人用的记号！”

王公公？我心中猛地一凛！宫中姓王的太监不少，但能被称为“王公公”、且让一个户部官员如此恐惧的……

“哪个王公公？说清楚！”我厉声喝道，逼近一步。

“是……是前司礼监掌印、提督东厂的王体乾王公公啊！”周廷安几乎哭喊出来，瘫软在地，“他虽然……虽然年前因‘忤逆圣意’被黜，闲居在京，可……可余威犹在，门下故旧遍布朝野……这，这私矿的干系，怎么会扯到他头上？完了……完了……”

王体乾！

这个名字如同惊雷在我脑海中炸响！前东厂提督，司礼监掌印太监，曾经权倾朝野、只手遮天的人物！虽然失势，但其经营多年的势力网络盘根错节，绝不可能轻易瓦解。如果“玄”先生背后的黑手真的是他，那这一切就说得通了！只有他这种级别的人物，才有能力在骆养性和现任东厂督公的眼皮底下，操控如此庞大的私矿网络，并将乌银输往辽东这等敏感之地！他虽失势，但野心未死，需要巨额的财富来维系旧部、图谋再起，甚至……可能与关外的某些势力有所勾结！

这条线索的价值，远超之前所有！它直接将案件的层级，从地方豪强、东厂爪牙，提升到了前朝顶尖权宦的层面！这已不仅仅是贪腐走私，而是可能动摇国本的通天大案！

我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不动声色地继续逼问周廷安，又陆续提审了其他几个可能相关的囚犯，旁敲侧击，进一步印证了王体乾旧部在漕运、矿务等领域确实仍有隐秘活动，其手法与账册中的记载高度吻合。

回到廨房，我紧闭房门，心跳如鼓。这个发现太惊人了，也太危险了。王体乾即便失势，其残存的力量也绝非我能抗衡。骆养性知道吗？他让我查案，是否早已料到会牵扯出王体乾？他是想借我之手扳倒这位前朝巨宦，还是……另有图谋？

将这份情报献给骆养性，无疑是送上了一份“惊天大礼”。但这份礼太重，重到可能会砸死送礼的人。骆养性会如何应对？是如获至宝，立即发动总攻？还是忌惮王体乾的残余势力以及可能引发的朝局动荡，选择暂时隐匿，甚至……将我作为替罪羊抛出去以平息事态？

风险与机遇并存。献上此礼，我可能立下不世之功，获得骆养性的绝对信任和重赏；也可能瞬间成为权力倾轧的牺牲品，死无葬身之地。

我反复权衡，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最终，一个念头逐渐清晰：不能全盘托出，必须留有后手。

我铺开纸笔，开始起草给骆养性的密报。在报告中，我详细呈报了从周廷安等处审讯得出的、关于私矿网络与“王体乾旧部”存在密切关联的线索，并附上了相关口供笔录。措辞谨慎，只陈述事实和推断，并未直接断言王体乾就是主谋，但暗示其嫌疑极大。

然而，关于“玄”先生这个代号可能直接指向王体乾本人、以及乌银流向辽东可能涉及通敌叛国这等最核心、最致命的推测，我并未写入这份正式报告。这些，是我保命的底牌。

同时，我将那几页最关键的原版账册密信残页，用油布包好，藏在了诏狱内一个只有我知道的、极其隐秘的通风夹层内。这是最后的护身符。

做完这一切，我唤来暗使，将密报交给他。“速呈骆镇抚，案情或有重大突破，牵扯甚广，请镇抚速断。”

暗使接过密报，感受到其分量，神色凝重地离去。

我独自留在廨房中，窗外是诏狱高墙投下的沉重阴影。我知道，这份“大礼”送出之后，风暴将真正来临。骆养性将会如何落子？王体乾的势力是否会察觉？而我，这枚被置于风暴眼中的棋子，又该如何在这惊天漩涡中，保全自身，并实现最终的目标——带着林蕙兰，远走高飞？

空气仿佛凝固，每一秒都充满了山雨欲来的压抑。我握紧了拳头，眼中闪烁着冰冷而决绝的光芒。既然已踏入这局死棋，那就唯有搏命向前，于万丈深渊之上，走出一条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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