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潜按钮被贺星灼指尖按下的瞬间,舱内响起一声极轻的电子提示音,随即归于绝对的寂静。与此同时,覆盖全球的直播画面里,弹幕瞬间刷屏,密密麻麻的文字几乎淹没了“静音号”的实时监控画面:
「!!!最深海底KTV正式开业,坐等姜姐开嗓」
「富婆姐姐们保重!18厘米舱壁挺住啊别被压扁!」
「零对话模式?这操作也太酷了吧,全程靠眼神交流?」
「汤圆(猫):本喵才是深海节拍器,不服来战」
姜稚指尖在操作面板上轻点,激活了“零对话协作系统”——这是陆宴州为本次特殊探测任务量身改装的功能,专为规避深海特定区域的声波干扰。舱内三个控制台边缘,瞬间亮起三道纤细的LED灯带,红、绿、蓝三色分别对应指挥指令、工程状态、生命支持信号;每人手边的手写板自动亮起柔光,笔尖划过屏幕时只有微不可察的触感反馈;颈侧的骨导震动器紧贴皮肤,不同频率的轻微震颤对应着预设的协作指令,无需开口,三人便能精准捕捉彼此的需求。姜稚调试好设备,抬手将一缕滑落的碎发别到耳后,目光落在生命支持系统的核心参数上,全程未发一言。
深度计数器的数字疯狂跳动,红色的LED数字在黑暗中格外醒目:
500米 → 1000米 → 2000米 → 3000米 →
海水的颜色从清澈的浅蓝,急速过渡到深蓝、墨蓝,最后彻底吞噬了所有光线。窗外的世界陷入纯粹的“午夜区”,没有一丝自然光,只有偶尔掠过的磷虾留下转瞬即逝的淡蓝荧光,像黑暗中被风吹散的星屑。
18厘米厚的钛合金舱壁外,水压正以惊人的速度攀升,每下降一米,舱体都在承受着相当于多一重人体重量的压力。但舱内依旧平稳,温度恒定在25℃,氧气循环系统发出的细微嗡鸣被静音模式压制到极致,只有LED灯带的明暗交替,在舱内投下有节奏的光影。
汤圆不知何时从姜稚的腿上爬了下来,轻盈地跃上驾驶舱顶部的平台,恰好趴在透明穹顶的正下方。它似乎对舱壁上的水压指示灯格外感兴趣,那盏绿色的指示灯会随着水压变化规律闪烁,每一次亮起,汤圆的尾巴就轻轻甩动一下,蓬松的橘色尾巴在黑暗中划出柔和的弧线,像是在给这片沉寂的深海打节拍。它偶尔抬起头,用爪子轻轻碰了碰冰凉的穹顶,似乎在好奇外面那片无尽的黑暗里,藏着怎样的秘密。
贺星灼的目光始终锁定在主屏幕上,三维地形扫描图正实时生成,蓝色的线条勾勒出海底的沟壑与海山轮廓。他左手轻搭在操作杆上,右手食指在控制台上轻点——红色LED灯带瞬间闪烁三下,这是“保持当前下潜速度,开启高精度避障扫描”的指令。陆宴州立刻会意,指尖在工程面板上飞快操作,蓝色灯带同步亮起两道长光,代表“避障系统已激活,推进器运行正常”。骨导震动器传来短促的震颤,是两人之间无声的确认。
深度突破5000米,窗外彻底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连磷虾的荧光都变得稀疏起来。只有“静音号”的外部探测灯偶尔短暂亮起,每次亮起不超过0.5秒,却能在瞬间照亮周围数十米的海域:掠过的深海安康鱼拖着长长的发光钓竿,扁平的比目鱼贴在海底沉积物上,还有一些形状怪异的深海蠕虫,在黑暗中扭动着半透明的身体。这些画面通过外部摄像头实时传至舱内屏幕,也同步到全球直播中,弹幕短暂停顿后,再次迎来新的**:
「刚才那是什么?长得像外星生物!」
「探测灯一闪而过我没看清!求回放!」
「零对话模式也太有氛围感了,全程屏住呼吸看」
姜稚的生命支持系统控制台前,绿色灯带平稳闪烁,代表舱内各项参数均在安全范围内。她抬手拿起手写板,快速写下“氧气储备95%,二氧化碳过滤正常”,并将手写板转向贺星灼与陆宴州的方向。两人目光扫过,同时轻点控制台,姜稚颈侧的骨导震动器传来柔和的长颤,代表“已确认,无需调整”。她放下手写板,指尖轻轻抚摸了一下衣兜——那里装着给汤圆留的小鱼干,刚才小家伙抬头看她时,眼神里满是期待。
深度计数器跳到7000米,水压已达到惊人的70MPa,相当于每平方厘米承受700公斤的压力。“静音号”的舱体传来极其细微的形变声,但很快被稳定系统抵消。陆宴州的工程控制台屏幕上,弹出一组核心部件的压力检测数据,他快速核对后,用指尖在屏幕上画了一个圈——蓝色LED灯带立刻长亮五秒,这是“核心部件状态稳定,无异常压力反馈”的信号。贺星灼微微颔首,左手操作杆轻轻回调,红色灯带闪烁一下,代表“下潜速度降至0.6节,保持平稳”。
汤圆似乎适应了深海的寂静,趴在穹顶下蜷缩起来,只有尾巴依旧随着水压灯的节奏轻轻晃动。它的呼吸变得悠长而平稳,橘色的毛发在LED灯的映照下,泛着温暖的光泽,成为舱内唯一的柔软色彩。偶尔有外部探测灯亮起时,它会睁开眼睛瞥一眼窗外,随即又闭上眼睛,仿佛对那些奇形怪状的深海生物毫无兴趣,只专注于自己的“节拍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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