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生舱的透明罩缓缓升起,发出细微的排气声。
叶凡的眼睫,如同挣脱了千钧重负,终于艰难地掀开了一道缝隙。光线刺入久违的视觉神经,带来一阵酸涩的胀痛。视野先是模糊一片,只有朦胧的光影和晃动的人形轮廓。
“叶大哥!你醒了!你真的醒了!”小灵儿带着哭腔的欢呼声,如同从遥远的水面传来,第一个清晰地传入他的耳中。
声音……光……
叶凡的意识,如同潮水般缓缓回归。他尝试转动眼球,适应着光线,模糊的视野逐渐聚焦。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小灵儿那张哭得梨花带雨却又充满狂喜的小脸,还有她身后,一脸凝重却又难掩激动的朱雀,以及周围紧张忙碌的医疗团队成员。
我还活着……
这个念头如同惊雷,在他混沌的脑海中炸开。紧随其后的,是潮水般涌来的记忆碎片:葬仙湖底的激战、月白长衫强者的碾压、道损反噬的极致痛苦、无尽的黑暗……以及,在那黑暗深处,两点微光的牵引,冰与火的锻打,还有那一缕带来秩序与生机的古老气机……
玄黄气!
他下意识地内视——这个曾经如同呼吸般自然的动作,此刻却艰难无比。经脉如同干涸龟裂的河床,布满了触目惊心的裂痕,曾经奔腾如江河的真气(更准确地说是初具雏形的玄黄气)几乎荡然无存,只有一丝微弱到几乎忽略不计的、带着淡金光泽的气流,在丹田最深处缓缓盘旋,如同风中残烛。
但这丝气流,却散发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纯粹与古老意蕴。它不再是之前那种无意识散逸的状态,而是有了一种微弱的、属于他叶凡的“烙印”。是那“蕴灵诀”的作用?还是冰火灵药淬炼、龙血菩提滋养下的异变?
他尝试调动这丝气流,刚一动念,头颅便传来针扎般的剧痛,那丝玄黄气只是微微荡漾了一下,根本无法离体。身体更是沉重如铅,连抬起一根手指都异常艰难。前所未有的虚弱感,几乎要将他再次拖入黑暗。
“叶先生,请不要妄动!”医疗组长立刻上前,语气严肃,“您的身体机能刚刚脱离危险期,极度脆弱!神经系统、肌肉组织、内脏器官都需要漫长的时间修复和适应!尤其是您的经脉……我们从未见过如此严重的能量反噬创伤,能活下来已经是医学奇迹!”
叶凡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能感觉到,虽然身体残破,但生机并未断绝,反而有一种破而后立的微弱萌芽感。冰火灵药的药力并未完全吸收,大部分沉淀在四肢百骸,正在被那丝玄黄气极其缓慢地炼化、吸收,滋养着破损的经脉。龙血菩提核也在持续散发着温和的生命能量。
这种恢复速度,慢得令人绝望,但确实在发生。
“阿虎……怎么样了?”他睁开眼,声音沙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这是他苏醒后最关心的问题之一。
朱雀立刻回答:“阿虎已经脱离生命危险,湖怪的毒素基本清除,但身体损伤严重,还在隔壁重症室观察。是他冒死从葬仙湖底带回了救你的灵药。”她言简意赅,但语气中充满了对阿虎的肯定。
叶凡心中一块大石落下,眼中闪过一丝感激和愧疚。为了他,阿虎几乎赔上了性命。
“那个……穿青衣服的人……”叶凡再次开口,回忆着意识碎片中那道俯瞰众生的身影。
朱雀脸色一凝:“他自称‘巡天使’,来历不明,实力深不可测。他留下了一道名为‘蕴灵诀’的法门融入你体内,似乎……帮了你。但他也警告,‘福兮祸所伏’。”她将当时的情况快速说了一遍。
巡天使……蕴灵诀……福兮祸所伏……
叶凡默默咀嚼着这些信息。对方是敌是友,难以判断。但“蕴灵诀”此刻确实在帮助他梳理体内残存的驳杂药力,这是事实。至于警告……他感受着体内那丝微弱的玄黄气,隐隐明白了什么。这力量,恐怕远比他想象的更不简单,一旦显露,必引风波。
“我昏迷了多久?”他问。
“七天。”小灵儿抢着回答,眼圈又红了,“叶大哥,我们都快吓死了……”
七天……竟然只有七天?叶凡有些诧异。在那种程度的道损反噬下,七天就能恢复意识,绝对是奇迹中的奇迹。冰火灵药、龙血菩提、蕴灵诀、还有他自身顽强的求生意志,缺一不可。
就在这时,叶凡眉头忽然微微一皱。一种极其微弱、但异常清晰的“窥探感”,如同羽毛轻轻扫过他的皮肤,一闪而逝。这感觉并非来自物理层面,更像是……某种精神层面的感应?是因为玄黄气初醒,感知变得敏锐了吗?
他看向朱雀和小灵儿,她们似乎毫无所觉。
“怎么了,叶先生?”朱雀敏锐地察觉到他细微的表情变化。
“没什么。”叶凡摇摇头,压下心中的疑虑,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我需要安静,尝试运转……调理一下内息。”他需要尽快熟悉这具破败的身体和那丝新生的玄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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