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守府密室,烛火摇曳。
火光将围坐几人的身影拉长,投在墙壁上,如同幢幢鬼影。
整个密室内的空气凝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萧凛端坐上首,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光滑的桌面,发出沉闷的“笃笃”声,打破令人窒息的寂静。
他面色沉静,但眼底深处那抹挥之不去的阴霾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却逃不过在场几位核心幕僚的眼睛。
“殿下,不能再拖了!”一名身着绯袍、掌管礼宾事宜的官员率先开口,语气焦急。
“长公主殿下抵达湘云已三日,按制明日便需安排觐见本地士绅耆老,并接受万民朝拜。
如今城内外议论纷纷,百姓皆翘首以盼,想一睹殿下凤仪。
如若再不见殿下,恐生流言啊!”
另一名负责城防的武将粗声粗气道:“还有那个沈砚!今日已是第三次派人到府衙询问夜歌姑娘为何还未回别院!
此人虽是一介布衣,但在本地士子中颇有声望,他若一直追问,难保不会引起不必要的猜测。”
有人目光闪烁,压低声音提议:“殿下,为今之计,是否…可以先寻一位身形样貌与长公主相似之人,稍作易容,暂时假扮…
先稳住局面,渡过眼前难关?
至于那个沈砚…不如先寻个由头,将他‘请’到一处安静所在,暂行…看管起来?”
此言一出,密室内的温度仿佛骤然降低了几分,众人都屏息看向萧凛,不敢发一言,其中不乏有目光闪烁之人。
萧凛敲击桌面的手指猛地停下,锐利如刀的目光扫向提议之人,声音冷得如同数九寒冰:“假扮皇族,欺君罔上,乃是诛九族的大罪。
皇姐仪态万方,又岂是寻常女子能模仿?倘若日后落下把柄,你是想让本王,将这满城上下,都拖入万劫不复之地?”
那人被萧凛的目光刺得一缩,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嗫嚅着不敢再言。
但有些人的眼中,依旧闪烁着诡异的光。
一直沉默的郡守周文渊此时缓缓开口,声音沉稳,却带着分量:“殿下所言极是。此法风险太大,无异于饮鸩止渴。
况且…”
他话锋一转,目光扫过众人,“那位沈砚沈先生,经过这几日的暗中详查,其来历恐怕…并非表面看上去那般简单。
他的背后似有牵扯,这潭水颇深。
在此多事之秋,动他,绝非明智之举,很可能引来我们无法预料的麻烦。”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局面失控吗?”有人忍不住焦躁道。
“长公主殿下究竟身在何处?一点线索都没有吗?”
“那些诡异的流民,到底是什么来路?”
“会不会是帝都那边…”
众人议论纷纷,各有盘算。有人真心忧虑局势,有人则暗自揣测这是否是萧凛借机清除异己或是另有图谋,密室内一时充斥着压抑的争论和猜疑。
萧凛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烦躁。
他知道,必须尽快做出决断。
良久,他重新睁开眼,眸中已恢复了一片沉静,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决断:“传令下去,以郡守府名义张贴告示,言长公主殿下连日舟车劳顿,凤体欠安,需静养数日,原定觐见及巡城事宜,暂缓。
令医官署每日呈报‘脉案’,务求逼真。”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周文渊:“周大人,今夜,你亲自去一趟沈砚的住处。
将苍云岭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他。”
“告诉他?!”几位幕僚皆是一惊。
“不错。”萧凛语气肯定,“此人来历不凡,才智亦非常人。
瞒着他,只会让他心生疑虑,暗中调查,反而更易坏事。不如坦诚相告,将他拉入局中。
正好,也借此机会,看看他…或者说他背后可能存在的势力,究竟有何能耐,是否能提供我们未曾想到的线索。”
这个决定有些冒险,但眼下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众人又商议了许久细节,最终决定先按此方案执行。
夜幕低垂,沅水之畔的别院灯火阑珊。
沈砚正在书房挑灯夜读,眉宇间带着一抹挥之不去的忧虑。
夜歌已三日未归,音讯全无,这绝非她的性格。
就在这时,仆役来报,郡守周文渊大人深夜来访。
沈砚心中一动,放下书卷,整了整衣冠,亲自到门口相迎。
“周大人深夜到访,不知有何指教?”将周文渊引入书房,奉上清茶,沈砚语气平和地问道。
周文渊接过茶盏,却并未饮用,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凝重与疲惫,寒暄几句后,便直入主题:“沈先生,实不相瞒,老夫此次前来,是有一件极其紧要,亦关乎夜歌姑娘安危之事,需告知先生。”
他压低了声音,将三日前苍云岭遇袭,长公主与夜歌被诡异空间漩涡吞噬的事情,简明扼要却又关键细节不缺地叙述了一遍。
沈砚听着,原本平静的脸色渐渐变得凝重,眉头紧紧锁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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