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崎港的海风带着樱花的残香,却吹不散码头上的凝重。日本海军省特意将“浅间”号的下水仪式选在午后,码头上铺着猩红的地毯,桅杆上挂满了各国国旗,唯独北洋水师的龙旗在一众旗帜里格外醒目——“海天”号战列舰的主炮微微昂起,炮口的寒光让前来观礼的日本官员脸色发僵。
丁汝昌站在“海天”号舰桥,烟杆斜夹在指间,目光扫过码头上的日本高官。伊藤博文穿着笔挺的燕尾服,手指上的金戒指在阳光下晃眼;东乡平八郎站在他身后,军装袖口的金线绣得繁复,却掩不住眼底的局促——甲午战争的惨败,让这些日本将领面对北洋水师时,再也没了当年的嚣张。
“李准从广东发来的电报,”李和递过电报纸,指尖在“南洋姐”三个字上轻轻一点,“十三行的货栈说,日本去年派往南洋的妓女又多了两千,赚的钱全汇回国内造舰,连给士兵发军饷的钱都凑不齐。”
丁汝昌接过电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想起李鸿章临行前的叮嘱,声音压得极低:“等会儿跟他们‘聊天’时,把这事点透——让他们知道,靠卖百姓的尊严造出来的船,撑不了多久。至于‘浅间’号……晚上让‘震洋’号动手,用鱼雷炸,别留痕迹。”
邓世昌这时登上舰桥,手里攥着“浅间”号的参数表——这是福建水师的间谍从横须贺船坞偷偷抄来的。“七千吨级,主炮203毫米,航速十六节,”他冷笑,“比咱们的‘威海’舰还慢两节,装甲薄得跟纸似的,也就只能骗骗不懂行的商人。”
“等会儿让‘威海’号靠过去,”李和指着码头上的“浅间”号,“故意让他们看咱们的装甲——把舱门打开,让他们瞧瞧什么叫镍钢,什么叫真家伙。”
下水仪式开始时,松方正义特意邀请丁汝昌和李和登岸观礼。踏上码头的瞬间,李和注意到日本水兵的制服袖口磨得发亮,皮鞋上沾着补丁——显然,日本海军的经费早已捉襟见肘,连像样的制服都买不起。
“丁提督,李副提督,”松方正义脸上堆着假笑,伸手想握丁汝昌的手,却被老提督不动声色地避开,“‘浅间’号是我国最新的巡洋舰,航速、火力都属东亚一流,以后还请贵我两国海军多多交流。”
丁汝昌磕了磕烟锅,烟灰落在日本官员的皮鞋上,对方却不敢发作。“交流就不必了,”老提督的声音像淬了冰,“三年前黄海海战,贵国的‘吉野’号也是‘东亚一流’,最后还不是沉在海底?倒是贵国派往南洋的‘姑娘们’,听说生意不错,给贵国赚了不少造舰经费?”
松方正义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身后的东乡平八郎慌忙打圆场:“丁提督说笑了,我国百姓踊跃捐钱造舰,是为了守护海疆,与‘南洋姐’无关。”
“守护海疆?”李和接过话头,目光扫过码头上的日本民众——他们穿着打补丁的和服,孩子的脸上满是菜色,却被士兵逼着来观礼,眼里满是恐惧,用日语怒怼:“贵国百姓连米都吃不起,却要捐钱造舰;贵国的姑娘被迫去南洋卖笑,赚的钱却要用来造这种七千吨的巡洋舰——伊藤大人,这就是你说的‘守护海疆’?”
周围的日本民众听到“姑娘去南洋卖笑”时,有人忍不住抹起了眼泪。一个老妇人抱着饿得哭不出声的孩子,对着日本官员的方向微微鞠躬,却被士兵推搡着后退。这一幕落在丁汝昌眼里,他突然提高声音:“我国修铁路,是为了让百姓的粮能运出去卖;我国造‘海天’号,是为了让百姓不受外敌欺负。不像贵国,靠榨干百姓的血汗造舰,靠卖本国姑娘的尊严筹钱——这样的国家,造再多船也赢不了!”
日本官员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却没人敢反驳。东乡平八郎攥紧了拳头,却被伊藤博文死死按住——他知道,北洋水师这次带了“海天”号这样的万吨舰,还有“威海”“震洋”两艘巡洋舰护航,真要翻脸,日本海军根本不是对手。
下水仪式在尴尬的气氛中结束。回到“海天”号后,丁汝昌立刻召集各舰管带开会。邓世昌拿着“浅间”号的停泊图,手指点着港内的暗礁区:“晚上十点,我带‘震洋’号从暗礁区绕过去,用鱼雷炸它的水线处——那里是‘浅间’号的装甲薄弱点,一炸一个准。”
李和补充道:“‘威海’号负责吸引港内的日本巡逻艇,‘海天’号在港外警戒,防止日本军舰反扑。炸完后立刻撤离,别给他们抓把柄的机会。”他顿了顿,“李鸿章大人说了,就算日本知道是咱们干的,他们也只能认了——他们现在连七千吨的巡洋舰都造得磕磕绊绊,根本不敢跟咱们开战。”
入夜后的长崎港格外安静。“震洋”号熄灭了灯火,像一条黑色的鱼,悄悄从暗礁区滑向“浅间”号。邓世昌站在舰桥,借着月光观察着“浅间”号的轮廓——舰上的日本水兵大多已经睡熟,只有几个岗哨在甲板上打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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