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乍亮,鱼肚白的晨曦为黄金城废墟镀上了一层惨淡的银边。
一支数百人队伍,正以一种极其诡异的组合,行走在这片死寂的土地上。
走在最前面的,不是经验最丰富的护卫,也不是地位最高的国师,而是那个昨天还半死不活的刘半仙。他被李闲一脚踹到了队伍的最前方,美其名曰“人形探雷器”,吓得他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嘴里念念有词,也不知是在求哪路神仙保佑。
队伍中间,钦天监那几位身手不凡的护卫,此刻却成了苦力。两人一组,抬着那两具焦黑扭曲、散发着丝丝寒气的“阴煞星铁”,更让他们感到屈辱的,是队伍末尾,他们需要像看管牲口一样,押着被捆成粽子的青锋道长。
这位曾经不可一世的青玄仙长,如今双目紧闭,人事不省,却成了他们这支“施工队”最显眼的战利品。
葛从安脸色铁青,走在队伍一侧,刻意与李闲保持着距离。
他那身原本象征着地位与尊严的官服,此刻皱巴巴地沾满泥土和干涸的血污,每一处污渍都像是在无声地嘲笑着他的无能。
他每隔几步,就会下意识地抬头,看向那个双手枕在脑后,悠哉悠哉走在队伍中央的年轻人。
李闲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四周。
废弃的矿坑,倒塌的窝棚,还有随处可见、被风沙掩埋了半截的森森白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合了绝望、贪婪与死亡的复杂气味。
“啧啧,瞧瞧这地方,负能量爆表啊。”李闲像个来景区考察的领导,指指点点,“青玄宗这帮孙子,搞房地产开发都不会选址,这么差的居住体验,怎么吸引客户?”
跟在他身后的王复嘴角抽了抽,想笑又不敢笑。
柳姑娘则安静地走着,她那双清亮的眸子,大部分时间都落在李闲的背影上。她在观察,在分析,试图从这个男人每一个看似不经意的举动和每一句疯话中,拼凑出他的真实面貌。
“葛老先生。”李闲忽然停下脚步,回头喊了一声。
葛从安身子一僵,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何事?”
“别板着个脸嘛,施工队第一天上班,要拿出点干劲来。”李闲笑嘻嘻地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是专业的风水宗师,经验丰富,帮我看看,这‘厨房’的下水道总管,埋在哪儿了?”
下水道总管?
葛从安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那条死龙脉的主脉。
一股怒气直冲脑门。他穷尽一生钻研的堪舆寻龙之术,在这小子嘴里,竟成了找下水道的活计。
可他看着李闲那双带笑的眼睛,那笑容背后,是深不见底的戏谑与冰冷。
他想起那道逆冲天际的灰白洪流,到了嘴边的呵斥,硬生生咽了回去。
葛从安闭上眼,胸口剧烈起伏,试图用沉默做最后的抵抗。
然而,李闲拍在他肩膀上的那只手,传来的冰冷煞气如附骨之蛆,提醒着他昨夜的恐怖。
这股寒意瞬间击溃了他的尊严,葛从安认命般地睁开眼,颤抖着从怀中取出一个古朴的罗盘,其上的指针疯狂转动,最后颤巍巍地指向一个方向。
他的声音沙哑干涩,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的碎石。
“很好,专业!”李闲打了个响指,像是在夸奖一条听话的猎犬,“全军听令,向东南方,全速前进!”
没人应答,队伍里的气氛却愈发压抑。几名护卫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面如死灰的葛从安,见他毫无反应,才把头埋得更低,默默加快了脚步。
陈默与王五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苦涩与无奈——他们这些昔日护卫国师、出入禁中的朝廷精锐,如今真成了江湖骗子的施工队。
这支由国师、皇亲、顶尖武者和朝廷精锐组成的“施工队”,就在这个江湖骗子的指挥下,浩浩荡荡地向着废墟深处开拔。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葛从安的脚步突然一顿,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葛从安的脚步突然一顿,脸色瞬间煞白。
他猛地抬手,不是发号施令,而是一种本能的示警,声音因恐惧而沙哑地对李闲道:“侯爷,停步!前方是‘穷煞断魂’之局,地势下陷,煞气凝聚,活人踏入,三魂七魄都会被地气冲散。绕路,必须绕路!”
这是他作为风水宗师的本能,也是他试图挽回一丝尊严的挣扎。
钦天监的护卫们立刻停下脚步,警惕地望向那片洼地,连抬着焦尸的动作都变得小心翼翼。
李闲却像是没听见,径直走到葛从安身边,探头朝那片洼地看了看。
“绕路?”他笑了,“葛老先生,我们是来拆迁的,不是来郊游的,哪有拆迁队嫌路不好的?”
他指着那片乱石洼地,对众人说道:“都看好了,这就是典型的豆腐渣工程。青玄宗为了催熟怨气,故意搞出这种风水烂地,跟在良田里挖粪坑一个道理。”
说着,他大摇大摆地就朝洼地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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