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外的景色从繁华都市的高楼大厦,逐渐变为起伏的丘陵,最后是连绵不绝的、望不到头的苍翠山峦。
道路变得越来越窄,越来越颠簸,手机信号格时有时无,最终彻底消失。
经过将近一天的辗转颠簸,吉普车终于在一个仿佛被时光遗忘的山坳口停下。
“谢老师,朱莉姐,到了。前面车开不进去了,得走一段。”当地的向导,一个皮肤黝黑、笑容憨厚的小伙子跳下车说道。
谢观颐和朱莉跟着下了车。一股混合着泥土、草木和淡淡牲畜气息的清新空气扑面而来,耳边是清脆的鸟鸣和远处隐约传来的溪流声,与城市的喧嚣恍如隔世。
眼前只有一条狭窄的、被踩出来的土路,蜿蜒通向更深的山里。几间灰瓦木墙的房屋散落在山坡上,显得渺小而宁静。
“张导他们已经在村里了,我们先去安置吧?”向导热情地帮忙拎起最重的行李箱。
“好,麻烦你了。”谢观颐点点头,深吸了一口这山间的空气,试图将胸腔里那些复杂的情绪都涤荡出去。
沿着土路走了大约半小时,一个依山而建的小村落出现在眼前。村子很小,只有几十户人家,鸡犬相闻,孩子们穿着朴素的衣服,好奇地打量着她们这些外来客。
剧组包下了村里闲置的几间校舍和民居。条件比想象中还要简陋,没有抽水马桶,没有淋浴,用电也仅靠一台老旧的发电机,限时供应。
朱莉看着这环境,眉头皱得紧紧的,但谢观颐却显得不太有所谓。她甚至主动帮忙收拾东西,打扫那间分配给她的小小房间。窗棂是木头的,糊着报纸,推开窗户,就能看到远处层叠的山峰和缭绕的雾气。
这里,安宁得能忘记自己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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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摄工作很快步入正轨。导演张导是个对艺术有极致追求、但为人低调温和的老艺术家。他并不急于开机,而是让所有主创人员先真正融入这里的生活。
谢观颐换上了素净的粗布衣服,跟着当地一位真正的支教老师体验生活。她给孩子们上课,和他们一起爬山、采野菜、坐在简陋的操场上唱歌。没有镜头追逐,没有通稿炒作,更没有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感纠葛。
日子变得简单而纯粹。
白天是体力劳动和沉浸式的体验,晚上则是在煤油灯下研读剧本、写人物小传,或者只是静静地听着山风呼啸,看繁星满天。
起初,那种与世隔绝的恐慌感偶尔还会袭来,尤其是想到齐景崇那无情的掌控,想到宫宵关切的话语,想到总决赛舞台上闻人也灼热的目光……
但渐渐地,大山以其广博和沉静接纳了她,身心的疲惫得到疗愈,给她带来了心灵上的安宁。她开始真正理解剧本里那个从迷茫到坚定的支教老师的心路历程。
偶尔,她会通过朱莉那台间歇性能搜到微弱信号的卫星电话,得知一些外界的消息。知道齐景明被齐景崇送出了国“进修”,知道宫宵和安娜的电影正顺利拍摄,也知道闻人也出道后资源极好,势头迅猛。
但这些消息仿佛来自另一个遥远的世界,听起来有些模糊和不真实。
她更多的心思,放在了如何演好眼前这个角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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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下午,谢观颐跟着村里的孩子们去后山溪边捡石头。一个叫小禾的、特别内向的小女孩,小心翼翼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用旧报纸包着的东西,塞进她手里。
谢观颐打开一看,是一块被溪水冲刷得光滑温润的白色石头,上面用稚嫩的笔触画了一个小小的、笑脸太阳。
“谢老师……给你。”小禾小声说,脸蛋红红的,“你讲课……好听。”
那一刻,谢观颐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这种纯粹而真挚的情感,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了。
她蹲下身,轻轻抱了抱小禾,声音有些哽咽:“谢谢小禾,老师非常喜欢。”
看着孩子们纯真的笑脸,看着远处云雾缭绕的青山,她忽然觉得,齐景崇将她“发配”到这里,或许阴差阳错地,给了她一份难得的礼物。
在这里,她不是谁的未婚妻,不是谁的白月光,也不是谁想要追逐的目标。她只是谢观颐,一个试图理解角色、也被这片土地悄然改变的普通演员。
那些纠缠不清的爱恨、算计和掌控,在山野的清风和孩子们的纯真面前,似乎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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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城市中心,齐氏集团顶楼办公室。
齐景崇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的车水马龙,芈书站在他身后,正在进行汇报。
“林董那边,最近动作频频。他利用海外公司的几个空壳项目,试图转移部分资产,并且和几位一直对我们不满的小股东接触频繁。”芈书的声音难得透出严肃,“他似乎察觉到我们在收紧对他的监管,想提前找退路。”
齐景崇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问:“‘Ghost’的线索,还是查不到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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