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先生之赊刀人 第153章 黑巫寨

我没有在金陵久留。处理掉那七个被操控、已然神魂受损的信徒（只是抹去了相关记忆，并未伤其性命）后，我立刻离开了这座古城。灵佛法门在此地的据点被拔除，他们必然有所警觉，再留下去，要么是更猛烈的报复，要么是更深的隐匿，于我探寻真相无益。

下一步，我决定循着那使者神魂碎片中残留的一丝极其微弱、指向西南方向的联系，去探寻灵佛法门可能存在的另一个重要据点。同时，白若寒“圣女”的身份，也让我必须更加谨慎，这背后牵扯的可能远比单纯的邪教作恶更深。

一路向西南，山川地势逐渐变化，丘陵起伏，林木茂密。我依旧步行，但速度极快，缩地成寸，日行千里不在话下。数日后，我已进入湘西地界。

此地苗、土家等少数民族聚居，风俗迥异，巫蛊之术盛行，气氛神秘，正是各种隐秘势力喜欢盘踞的地方。那丝来自灵佛使者的感应，到了这里便愈发清晰，指向苗疆深处。

我收敛了大部分气息，只维持着略高于常人的状态，扮作一个采药游历的道士，混入了前往苗寨的马帮队伍中。马帮领头的是个姓石的黝黑汉子，为人豪爽，见我孤身一人，便热情地邀我同行。

队伍沿着崎岖的山路前行，两旁是茂密的原始森林，雾气缭绕，偶尔传来不知名鸟兽的啼鸣，更添几分幽深。马帮的汉子们唱着粗犷的山歌，驱赶着骡马，倒也冲淡了些许旅途的沉闷。

行至一处名为“落魂涧”的险要之地，两侧是陡峭的悬崖，中间只有一条窄窄的栈道，下方是深不见底、雾气弥漫的涧谷。据说此地常有山精鬼怪出没，迷人心智，坠涧者不计其数。

队伍行至栈道中段，异变突生！

原本晴朗的天空骤然阴暗下来，浓密的灰雾不知从何处涌出，瞬间笼罩了整个山涧，能见度不足三尺！骡马惊恐地嘶鸣，人立而起，不肯前行。马帮汉子们也是脸色发白，紧紧靠在一起，石老大高声呼喝，试图稳住队伍。

“小心！是瘴气，还有……东西过来了！”石老大经验丰富，抽出了腰间的砍刀，警惕地望向浓雾深处。

我也微微皱眉。这并非普通的山雾瘴气，其中夹杂着明显的妖气和……一丝熟悉的、令人作呕的灵佛邪力！他们竟然在这里也有布置？是冲我来的，还是例行拦截过往行人？

浓雾中，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仿佛有无数虫豸在爬行，又夹杂着低低的、如同梦呓般的梵唱，扰人心神。几个马帮汉子眼神开始变得迷茫，手脚不由自主地想要向栈道边缘走去。

“定心！”我轻喝一声，声音不大，却蕴含着一丝清心镇魂的力道，如同暮鼓晨钟，敲在那些心神摇曳的汉子心头，让他们猛地惊醒，骇然后退。

随即，我并指在身前虚画一道“破邪符”，金光一闪而逝，没入浓雾之中。

“吱——！”

一声尖锐痛苦的嘶鸣从雾中传来，那扰人的梵唱戛然而止。浓雾似乎淡薄了一丝。

“道长……您，您是高人？！”石老大又惊又喜地看着我。

我微微颔首，目光依旧盯着雾气深处：“让大家聚拢，莫要分散。有妖物作祟，兼有邪人暗中操控。”

话音未落，浓雾再次翻滚，这一次，数条水桶粗细、由雾气凝聚而成的黑色巨蟒，张开獠牙大口，从不同方向向我们扑来！同时，栈道下方的深渊中，也爬上来无数色彩斑斓、一看就有剧毒的蛇虫，如同潮水般涌向队伍！

这不再是简单的迷惑，而是**裸的杀戮！

马帮汉子们吓得面无人色，挥舞着武器却不知该如何抵挡这无形的雾蟒和有形的毒虫。

我冷哼一声，不再留手。甚至无需动用“荒印”的本源之力，只是引动一丝融合后的寂灭战意，周身气息陡然变得凌厉无比！

“散！”

一声令下，如同将军下令，万军辟易！那扑来的雾蟒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铁壁，发出噗噗的闷响，瞬间溃散成普通的雾气！而那些涌来的毒虫，则被这股凌厉的战意煞气一冲，如同遇到了天敌，纷纷僵直，然后惊慌失措地掉头逃窜，坠入深渊！

转眼之间，危机解除。

浓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散，阳光重新洒落。山涧恢复了之前的险峻，却再无半分邪异。

马帮众人目瞪口呆，看着我的眼神如同看着神明。石老大更是直接就要跪下磕头：“多谢仙长救命之恩！”

我伸手虚托，一股柔和的力量阻止了他：“举手之劳，不必多礼。此地不宜久留，速速通过。”

队伍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我无比的敬畏，快速通过了落魂涧。经此一役，我在马帮中的地位变得超然，石老大更是将我奉若上宾，知无不言。

从他的口中，我得知这片苗疆深处，确实有一个被称为“黑巫寨”的地方，极其神秘排外，据说寨中巫师法力高强，能与鬼神沟通，甚至操控生死。而黑巫寨的大致方向，正好与我感应中灵佛法门据点所在区域重合。

“仙长，您要是想去黑巫寨，可得万分小心啊！”石老大忧心忡忡地告诫，“那地方邪门的很，外人进去，九死一生！据说他们供奉着一个什么‘黑佛’，要用活人祭祀呢！”

黑佛？活祭？我心中冷笑，这行事风格，与灵佛法门如出一辙。看来，找对地方了。

数日后，马帮到达了他们的目的地——一个位于山腰的普通苗寨。我辞别了千恩万谢的石老大等人，独自一人，向着苗疆更深处，那被称为“黑巫寨”的险恶之地行去。

越往深处，人烟越罕至，原始森林遮天蔽日，毒瘴弥漫，猛兽出没。但对于现在的我而言，这些不过是疥癣之疾。我隐匿身形，气息与山林融为一体，如同鬼魅般穿梭其中。

根据石老大的描述和我自身的感应，又前行了两日，我终于在一片被黑色怪石和扭曲古树环绕的山谷中，找到了黑巫寨的所在。

整个寨子依山而建，房屋都是用黑色的石头和木头搭建，造型古怪，透着一股阴森。寨子中央，有一个高出地面许多的祭坛，祭坛上矗立着一尊三头六臂、面目狰狞的黑色佛像，佛像周身缠绕着浓稠的黑暗愿力，正是灵佛法门特有的气息！只是这尊“黑佛”散发出的力量，比之前在金陵遇到的那个使者更加邪恶和强大。

寨子周围笼罩着一层无形的结界，寻常人根本无法发现，更别说进入。寨中隐约可以看到一些身穿黑色苗服、脸上涂抹着诡异油彩的巫师在活动，他们眼神麻木，动作僵硬，显然也被深度控制。

我没有贸然闯入。这黑巫寨显然是灵佛法门的一个重要据点，甚至可能是某个区域的核心老巢，必然戒备森严，且有高手坐镇。我需要更仔细地观察，找到最佳的切入点和……那个可能知晓白若寒与灵佛渊源的核心人物。

我在山谷外围寻了一处制高点，隐匿气息，如同潜伏的猎豹，静静地观察着黑巫寨的一举一动。

时间一点点过去，日落月升。寨中燃起了篝火，似乎在进行某种仪式。一群巫师围着祭坛上的黑佛跳着诡异的舞蹈，口中念念有词，一股股精血和魂魄之力从他们身上飘出，被那黑佛吸收。

就在这时，我感应到一股强大的气息从寨子后方的一座最大的石楼中传出。一个身穿繁复黑色巫袍、头戴羽毛骨冠的老妪，在一个年轻巫女的搀扶下，缓缓走了出来。

那老妪面容枯槁，眼窝深陷，但一双眼睛却如同鬼火般燃烧，散发着摄人心魄的光芒。她的气息，赫然达到了炼神还虚的巅峰，只差一步便能触及地仙门槛！而且她身上缠绕的灵佛邪力极其精纯，远非普通巫师可比。

她，很可能就是这里的首领，也是知晓内情的关键人物！

只见那老妪走到祭坛前，对着黑佛恭敬一拜，然后转过身，用沙哑如同夜枭的声音对众人说道：“……‘圣佛’即将降临，需最后的‘引子’。白狼圣女的夫君已至苗疆，其身负混沌与寂灭之力，乃最佳的祭品……找到他，迎回‘圣佛’，我黑巫寨，将主宰这片天地！”

她的声音带着狂热的煽动性，下方的巫师们发出阵阵欢呼。

而我，在听到“白狼圣女的夫君”和“最佳祭品”时，眼中瞬间爆发出冰冷的杀意！

果然是为了我而来！而且，他们竟想用我来完成所谓的“圣佛”降临仪式！

既然如此，那便看看，到底谁，才是谁的祭品！

我缓缓站起身，不再隐匿。寂灭战仙的气息如同苏醒的洪荒巨兽，毫不掩饰地笼罩了整个黑巫寨山谷！

“不用找了。”我声音平静，却如同惊雷，在所有巫师耳边炸响，“我来了。”

话音落下，山谷死寂。

所有正在狂舞的巫师动作僵住，如同被无形的手扼住喉咙，惊骇地望向声音来源——那个不知何时出现在寨门入口，负手而立的暗灰色身影。

篝火的光芒似乎都无法照亮他周身三尺，仿佛他站在那里，本身就是一片吞噬光线的绝对阴影。那股如同实质的威压，让空气凝固，让篝火摇曳欲熄，连祭坛上那尊三头六臂的黑佛，表面的黑暗愿力都微微波动起来。

黑巫姥姥浑浊的鬼火眼眸骤然收缩，枯槁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凝重与难以置信。她死死盯着我，沙哑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便是那赊刀人？白狼圣女选定的……夫君？”

她身后的年轻巫女更是吓得脸色惨白，紧紧抓着姥姥的袍袖。

“是我。”我踏前一步，脚步落在黑色的土地上，没有声音，却仿佛踩在所有巫师的心头，让他们齐齐一颤。“你们不是在找我吗？现在，我来了。”

我的目光扫过祭坛上那尊狰狞黑佛，最后落在黑巫姥姥身上：“告诉我，白若寒与灵佛，究竟是何关系？你们口中的‘圣佛’，又是什么东西？”

黑巫姥姥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随即被一种狂热的虔诚取代：“放肆！圣佛乃至高无上之主，白狼圣女乃圣佛座下行走世间的化身之一！你这亵渎者，不仅玷污圣女，更敢直呼圣佛名讳，罪该万死！”

她猛地举起手中一根缠绕着毒蛇骷髅的骨杖，厉声高呼：“黑巫寨众听令！结‘万毒噬魂阵’，擒杀此獠，以其血肉魂魄，恭迎圣佛降临！”

随着她一声令下，那些被震慑的巫师仿佛被注入了狂热的勇气，纷纷发出怪叫，迅速移动起来，以特定的方位将我包围在中心。他们割破手掌，将鲜血涂抹在脸上、骨杖上，口中吟唱起更加急促诡异的咒文。

霎时间，整个山谷阴风怒号，地面渗出粘稠的黑气，空气中弥漫开令人作呕的腥甜毒瘴。无数色彩斑斓的毒虫虚影从四面八方涌现，发出嘶嘶的声响，汇聚成一股毁灭性的洪流，朝我汹涌扑来！同时，一股针对神魂的腐蚀性力量，如同无数细针，无孔不入地钻向我的识海！

这“万毒噬魂阵”显然是他们压箱底的邪阵，结合了苗疆蛊毒与灵佛邪术，威力不容小觑。

面对这铺天盖地的攻击，我神色依旧平静，只是眼底深处，那属于战神的冰冷战意缓缓点燃。

“雕虫小技。”

甚至未曾动用“荒印”，我只是抬起右手，五指张开，对着那汹涌而来的毒虫洪流和无形魂刺，轻轻一握。

“寂。”

言出法随，法则响应。

以我掌心为中心，一股绝对的“寂灭”波纹无声扩散。波纹所过之处，那些狰狞的毒虫虚影如同被橡皮擦去，瞬间湮灭无踪！那无形的魂刺更是如同撞上了叹息之墙，寸寸断裂、消散！连地面上渗出的黑气和空气中的毒瘴，也如同烈日下的晨露，蒸发得一干二净！

整个“万毒噬魂阵”，在我一念之间，土崩瓦解！

噗！噗！噗！

所有结阵的巫师同时遭受反噬，狂喷鲜血，萎顿在地，眼神中充满了无边的恐惧与茫然。他们赖以成名的邪阵，在对方面前，竟不堪一击至此！

黑巫姥姥更是如遭雷击，踉跄后退数步，依靠骨杖才勉强站稳。她看着毫发无伤、气息甚至没有一丝波动的我，枯槁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绝望与疯狂。

“不可能……这不可能……你到底是什么怪物？！”她嘶声尖叫。

我没有回答，一步踏出，身影如同鬼魅，瞬间跨越数十丈距离，出现在祭坛之下，与黑巫姥姥仅隔数步之遥。

“最后问一次，”我看着她惊恐的双眼，声音冰冷得不带丝毫感情，“白若寒，与灵佛，是何关系？‘圣佛’何在？”

强大的威压如同山岳般压在她身上，让她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几乎要跪倒在地。

黑巫姥姥脸上挣扎之色闪过，但旋即被一种扭曲的狂热覆盖，她死死盯着祭坛上的黑佛，嘶吼道：“亵渎者！你休想从老身这里得到任何……呃！”

她话未说完，我并指如剑，一道细微的暗灰色剑气已洞穿她的眉心，将她未尽的话语和神魂一同彻底“终结”。

她的身体僵直，眼中的鬼火瞬间熄灭，然后直挺挺地向后倒去，气息全无。

我没时间跟她耗。既然不肯说，那便自己去查。

目光转向祭坛上那尊吸收了无数愿力与血食的黑佛。它似乎感应到了我的注视和威胁，三张狰狞的面孔同时转向我，六只手臂开始缓缓舞动，散发出更加浓郁的黑暗波动，一股远超黑巫姥姥的邪恶意志正在苏醒！

看来，这尊邪佛，才是此地真正的核心。

我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正好，拿你来试试手，看看熔炼战神之后，我这“寂灭战仙”，究竟有几分斤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