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微光尚未彻底驱散叙拉古的寒意,一辆不起眼但经过特殊改装的黑色越野车便已悄然驶离了萨卢佐宅邸的后门,如同融入溪流的墨滴,迅速汇入了这座古老城市尚未完全苏醒的街道。车内,气氛带着一种微妙的凝滞。
德克萨斯坐在驾驶座上,双手稳定地握着方向盘,冰蓝色的眼眸专注地看着前方,侧脸线条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冷硬。她似乎完全沉浸在了驾驶这件事本身之中,将身后空间留给了那对关系复杂的姐妹。
拉普兰德和塞法利亚并排坐在后座。塞法利亚紧靠着车窗,身上裹着一件厚实的外套——依旧是拉普兰德的风格,过于宽大,几乎将她整个淹没,只露出一张苍白但眼神已不再死寂的脸,和散落在肩头的银白色长发。她微微蜷缩着,目光投向窗外飞速倒退的、熟悉的灰色街景,熔金色的眼眸中情绪复杂,有解脱,有怅然,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对未来的茫然。
拉普兰德则坐得大刀金马,占据了后座大部分空间,一条腿甚至不客气地架在了前排中央扶手箱的侧面(引来了德克萨斯一记冰冷的眼刀,但她毫不在意)。她的视线大部分时间都落在塞法利亚身上,银灰色的眼眸里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审视和……监督,仿佛生怕一个不留神,这个刚被她从崩溃边缘拉回来一点的妹妹又会做出什么傻事。
车轮碾过石板路,发出单调的声响。车内只有引擎的低吼和空调系统细微的风声。
“喂,头晕就说。” 拉普兰德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声音在封闭的车厢里显得有些突兀。她这话是对塞法利亚说的,语气依旧算不上友好。
塞法利亚轻轻摇了摇头,视线没有离开窗外:“……不会。”
拉普兰德啧了一声,似乎对她的“逞强”很不满,但也没再多说。她从随身的口袋里摸出一根能量棒,粗暴地撕开包装,自己咬了一大口,然后像是想起什么,把剩下的一半递到塞法利亚面前。
“吃点。”
塞法利亚看着那被咬得参差不齐、还沾着拉普兰德口水的能量棒,胃里本能地泛起一丝不适。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小口地、极其缓慢地啃着那坚硬干燥的食物。味道并不好,甚至有些难以下咽,但这其中蕴含的、拉普兰德式的粗放关怀,却让她感到一种奇异的踏实。
德克萨斯透过后视镜,将后座的一切尽收眼底。她没有发表任何评论,只是在下一次等红灯的间隙,伸手从副驾驶座上拿起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默不作声地递到了后面。
塞法利亚愣了一下,接过水瓶,低声道:“谢谢。”
拉普兰德则直接拿过瓶子,拧开盖子,又塞回塞法利亚手里,动作一气呵成,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喝点水,别噎死了。”
车子继续前行,逐渐驶离叙拉古的核心城区,周围的建筑开始变得低矮、破败,最终被荒凉的丘陵和裸露的岩层所取代。天空依旧是那片熟悉的、令人压抑的铅灰色。
当那座象征着叙拉古权力与纷争的古老城市最终在后视镜中缩成一个模糊的灰点时,塞法利亚一直紧绷的肩膀,几不可察地松弛了一毫米。她轻轻呼出一口气,白色的雾气在冰冷的车窗上晕开一小片模糊。
拉普兰德注意到了她这个细微的动作,银灰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了然。她没说什么,只是将架在扶手箱上的腿放了下来,身体向后靠进座椅里,双臂环抱,闭上了眼睛,仿佛开始假寐。但塞法利亚知道,姐姐的警觉从未真正放松。
车厢内再次陷入沉默,但这次的沉默,似乎少了几分离开时的凝滞,多了一丝……行进中的平稳。
他们抵达了边境附近的一个小型、半私人的飞行器起降场。这里鱼龙混杂,比起官方港口,更受某些需要“低调”出行人士的青睐。德克萨斯显然对这里很熟悉,轻车熟路地将车停在一个偏僻的角落。
接下来是换乘小型飞行器。登机的舷梯对于依旧虚弱的塞法利亚来说,显得有些陡峭。她扶着冰冷的栏杆,脚步有些虚浮。
拉普兰德在她身后,看得眉头直皱。最终,在塞法利亚迈上第三级台阶,身体微微摇晃时,拉普兰德失去了耐心。她低骂了一句,一步跨上前,不由分说地再次将塞法利亚打横抱了起来。
“!!” 塞法利亚惊呼一声,苍白的脸颊瞬间涨红,手下意识地抓住了拉普兰德胸前的衣料,“姐姐!放我下来!我自己可以……”
“可以个屁!磨磨蹭蹭的,耽误时间!” 拉普兰德毫不理会她的抗议,抱着她,大步流星地踏上了舷梯,步伐稳健,仿佛怀里抱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件稍微有些棘手的行李。
德克萨斯跟在后面,看着拉普兰德那副蛮横的样子,又看了看塞法利亚羞窘得几乎要把头埋进拉普兰德怀里的模样,冰蓝色的眼眸中极快地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无奈?或许还有一丝极淡的、连她自己都未曾意识到的柔和。她没有阻止,只是默默地将两人的随身行李提上了飞行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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