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门的夏日,潮湿而闷热,如同一个巨大的蒸笼,连吹过的风都带着黏腻的温度。一次针对盘踞在废弃工业区内、专门抢劫运输车队的匪帮的清剿任务,让德克萨斯和拉普兰德在烈日下、在布满锈蚀金属和灰尘的复杂环境中,耗费了远超预期的时间和精力。
当最后一名负隅顽抗的匪徒被德克萨斯用剑柄击晕,战斗彻底结束时,两人都已近乎虚脱。汗水早已浸透了她们厚重的作战服,紧紧黏在皮肤上,混合着尘土、硝烟和一丝淡淡的血腥气,令人极其不适。拉普兰德的银发被汗水濡湿,一绺一绺地贴在额角和脸颊,她拄着长刀,剧烈地喘息着,感觉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热的痛感。德克萨斯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她的额发同样湿透,脸色因为高温和体力消耗显得比平时更加苍白,只有那双灰蓝色的眼眸,依旧保持着锐利和清醒,正快速扫视着周围,确认没有遗漏的威胁。
“呼……呼……热死了……”拉普兰德扯了扯紧贴在脖颈上的衣领,感觉黏腻的汗水几乎让她窒息,“这帮混蛋……还真会挑地方……”
德克萨斯收起光剑,走到她身边,递过去一个水壶。“补充水分。”她的声音也因为干渴而有些沙哑。
拉普兰德接过水壶,仰头灌了几大口,清凉的水液暂时缓解了喉咙的灼烧感,却无法驱散周身那令人烦躁的黏腻。她看着德克萨斯同样被汗水勾勒出的、略显单薄却线条流畅的身体轮廓,一个念头毫无预兆地冒了出来,带着某种冲动和……理直气壮。
“喂,德克萨斯。”拉普兰德抹了把脸上的汗和灰,语气带着一种近乎蛮横的直率,“回去一起洗吧,热死了,也脏死了。”
这话问出口的瞬间,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连远处工业区隐约传来的机械噪音都仿佛被按下了静音。
德克萨斯正准备喝水的动作顿住了。她握着水壶的手指微微收紧,关节泛出些许白色。她抬起眼,看向拉普兰德。拉普兰德的表情很自然,带着战斗后的疲惫和不耐,还有对清洁的迫切渴望,那双灰蓝色的眼眸里没有任何狎昵或试探,只有纯粹的、如同要求分享食物或武器保养油一样的理所当然。
然而,“一起洗”这三个字所代表的含义,远远超出了寻常的物资共享。
德克萨斯的目光与拉普兰德坦荡的视线相接。她能清晰地看到对方瞳孔中映出的、自己有些怔忪的影子。一股极其细微的、陌生的热意,悄然攀上了她的耳根,幸好被汗湿的银灰色发丝巧妙遮掩。她的心脏,在胸腔里不受控制地、突兀地加速跳动了几下,撞击着肋骨,发出只有她自己能听到的沉闷回响。
拒绝吗?以她们如今的关系,以这酷热和污秽的现实情况,似乎显得过于矫情和疏离。而且……她内心深处,似乎也并未升起真正强烈的排斥感。
同意吗?这无疑将打破某种一直存在着的、无形的界限。那意味着更进一步的亲密,意味着毫无保留的坦诚相见,意味着……
她的沉默只持续了短短两三秒。在拉普兰德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眉头微微蹙起,似乎要开口追问“行不行啊?磨蹭什么?”的时候,德克萨斯垂下了眼帘,遮挡住眸中翻涌的复杂情绪。她将水壶盖拧紧,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平静,甚至比平时更加低沉简洁:
“……好。”
一个字,轻飘飘的,却像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两人之间激起了无声的、深远的涟漪。
返程的路上,气氛有些微妙的凝滞。能天使依旧精力充沛地叽叽喳喳,复盘着刚才的战斗,但德克萨斯和拉普兰德都显得有些沉默。拉普兰德是后知后觉地开始感到一丝不自在,她刚才那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现在才慢慢品出其中蕴含的、不同寻常的意味。而德克萨斯,则始终保持着惯常的沉默,只是目光偶尔会掠过车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眼神深邃,不知在想些什么。
回到据点,能天使打着哈欠说要回去彻底清洗补觉,飞快地溜走了。公寓里只剩下她们两人。
玄关的灯亮起,光线有些昏暗。两人站在门口,身上依旧散发着战斗后的汗味和尘土气。
“我去放水。”德克萨斯率先打破了沉默,声音平静无波,她转身走向浴室,脚步依旧稳定,但背影似乎比平时绷得更紧了些。
拉普兰德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浴室门口,听着里面传来哗啦啦的水声,有些不自在地抓了抓头发。她踢掉沾满泥污的靴子,脱下厚重的外套,里面贴身的作战背心也早已湿透,勾勒出她锻炼得匀称而充满力量感的身体线条。她站在原地,突然觉得这间熟悉的公寓变得有些逼仄,空气也仿佛更加闷热了。
水声停了。德克萨斯从浴室里走出来,她已经脱掉了外面的制服,只穿着基础的贴身衣物,同样被汗水浸湿,紧贴在她纤细却肌理分明的身体上。她的目光没有与拉普兰德对视,只是侧身让开了门口的位置,声音低低地说:“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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