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州风云季 第147章 丘成的梦

自古风流之地才子多，南方山清水秀，吸引的众人吟诗作对，自然是才子辈出，比起北方的凛冽寒风，活着才是首要的，写起诗来都是大气磅礴的。要说这六州，风流之地，那首属昌州，再加上这兰江上的风月，引得好多人来此地游玩，本地也是才子佳人随处可见，这就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丘成虽然是治江有一套，但是在这昌州，无论怎么算，他算不上才子，最多是勤奋而已，如果没有唐允的推荐，那这治江也轮不到他，自从上次跟司司吵架后，一直耿耿于怀，虽然司司没说，一切都是按部就班，但是丘成总觉得对不起司司的一片好意，却又不知道怎么破局。

“丘兄，你这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这是要去哪里啊？”一个声音喊住了在昌州城里游荡的丘成。

“唐兄，你怎么在这？你不是已经回京城了吗？”丘成看见唐允也是一惊，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

“我是回京城了，但是我又回来了啊。”唐允看着丘成说道。

“奉旨办事。”唐允又故作神秘的小声说道。

“哦”丘成木讷的回了一句。

“你在这晃荡什么呢，你不去修坝也不在家陪司司。”唐允似乎看出了丘成有心事，故意说他，这丘成，他俩认识很久了，没有过多的东西，现在能让丘成这样的就是两件事，一就是修坝治江，二就是家里那个漂亮的娘子司司了，至于哪个排在第一位，那就得问他自己了。

“我……”丘成支支吾吾的也说不出个一二三。

“有心事？”唐允问道。

“嗯。”

“司司？”唐允继续问道。

“也不全是。”丘成终于说了一句。

“还有什么，那就剩下兰江了。”唐允笑着说。

“算是吧。”丘成这模棱两可的话让唐允很着急。

“想不想说说？”唐允见丘成这样子，在这么下去怕是要失魂落魄了。

“嗯。”

“走，飘香楼，我请。”唐允拉着丘成直奔飘香楼，丘成看来是很想找个人说说，可能也不知道跟谁说，毕竟他没什么朋友，在这泼天的好运降临之前，别人都叫他傻子的。

“呦，唐公子，这么快就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要过些时日呢。”这飘香楼现在就像是唐允的家一样，小二跟他熟悉的程度那是不一般，同样的雅间，同样的卧房，眼见唐允来，赶紧都得收拾出来。

“找个安静的地方，我要和丘大人谈点事情。”唐允跟小二也不外，就直接说，其实根本就不用嘱咐，他们喝酒的房间也不容别人打扰。

“公子楼上请。”那小二手脚也是快，二人刚刚坐定，这小菜已经端来了，那小二看了唐允一眼，唐允点点头，小二从后面拿了一壶酒放在桌子上。

“二位慢用，有事喊我就成。”门关上了，这屋里是挺安静，因为少了季竹的叽叽喳喳，这次唐允是来寻人，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跟记住一起也不是很方便，就自己回来昌州了。

“来吧，丘兄，这几日不见，就心事重重，先喝一杯压压惊。”唐允给丘成倒满了一杯酒说道。

“多谢唐兄。”丘成平日里不是很喜欢饮酒，这一杯却没有任何退让，直接干了，这火辣辣的感觉，让他再一次感受到自己活在这人世间。

“说说吧，什么事啊，把你弄成这样。”唐允吃了一口小菜，这飘香楼的菜什么时候吃都这么好吃。

“你信天吗？”丘成看着唐允问道。

“天？我就只信自己。”唐允不知道丘成发生了什么，但是他确实只信自己。

“我……”丘成想说什么，不知道为什么又开不了口，索性自己喝了一杯。

“我本就不是什么人才，这治水之道虽然会些，但是也不是万中无一的，要不是唐兄举荐我，我现在还在那兰江岸上留恋司司，被人称为傻子。”丘成这两杯酒下肚，跟唐允说起了心里话，这不知道是酒后真言还是酒壮怂人胆。

“每个人来到这个世界，都有着自己特殊的意义，别人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自己去体会这完美的一生，你说是吧，丘兄。”唐允看着丘成说道。

“司司把所有的东西都给我了，我还误会她，我简直不是人，对不起她，我何德何能，能得此佳人，这说是我祖上积德都应验在我身上也不为过。”丘成继续说道。

“关门过日子，吵架还不正常，误会也是常有，我相信司司姑娘，不，嫂夫人不会如此计较的，如果就只为这事，我劝丘兄不需要如此啊。”唐允一直觉得司司是一个很大气的人，不可能因为这些事情跟丘成怎样。

“是啊，我对不起她，我想带她走，离开这里。”丘成终于吃了口东西，可能胃里过于火辣。

“你想去哪里啊？”唐允作为一个游历江湖的人，自然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

“哪里都行，我要带着司司去看看这大好世界，她前半生大概都在昌州吧，我不想她一辈子陪我在这里，这里也算是她的伤心地。”丘成说道。

“那你带着嫂夫人出去游历一番不就好了，也不至于如此魂不守舍吧。”唐允见丘成就这一点事情，心里就没多想，这不就是喝顿酒就能解决的事情，不知道丘成为什么把自己弄成现在这样。

“我要辞官。”丘成端起酒杯道，但是这酒迟迟没有喝，也许是在等唐允，也许是对于自己的话不那么的确定。

“辞官？”唐允有些疑惑，这官做的好好的，为什么要辞官，如果单纯的想出去游历，那请假好了。

“是的，我要辞官。”不知道是什么给他丘成的信心，一饮而尽。

“那你那兰江的梦想就此了解？你怎么跟皇上交代？你这不是辜负了皇上对你的一片心吗？”唐允这话说的倒是真的，因为人各有志，就算是才子，也没有几个是全才的，但是唐允游历江湖多年，在修坝治江这一块，丘成无疑是他见过最厉害的一个，虽然丘成自己不觉得。

“不是我不想，是天不让。”丘成说的有点无奈。

“天不让？什么意思？”唐允有点懵。

“唐兄，昨夜……”丘成的话说一半，小二进来送了一壶酒，丘成没有继续，等小二把门关上之后，看着唐允，又继续道。

“唐兄，昨夜我做了一个梦。”

“梦？什么梦？”

“我梦见兰江中一条青龙，似龙似蛟，通体黝黑，在那兰江之中翻江倒海，我所做之事似乎禁锢了他，整个世界似只有他和我，他那眼神看着我，似乎告诉我，不要在修了，离开这里吧。”丘成说完之后，自己喝了一杯，似乎是在压惊，看来这梦醒的时候，他一定很害怕。

“梦中一蛟龙，让你走？”唐允诧异的问道。

“是的，好似我不应该再修这兰江，那梦好可怕，那眼神，真切的很。”丘成说的这些，唐允自然是信的。

“那蛟龙可为你指明方向。”唐允出于好奇的问道。

“我看不清是蛟还是龙，只是他的尾巴直直的指着北方。”丘成继续说道。

“北方？”

“是啊，这很困扰我，若跟他人说起此事，怕是又会惹人笑柄，还好遇见了唐兄，我也能一吐为快了，这就是我为什么要辞官，带着司司离开这里的原因，我怕有什么事情降临，本就对不起司司，这……”丘成又喝了一杯，如此下去，怕是要先醉了。

“这梦是什么寓意啊？丘兄想过吗？”唐允故意问丘成道。

“这还用说，肯定是我在兰江大兴土木，扰了里面的蛟龙，这是要来兴师问罪来了，我可不想司司跟着我一起受难。”丘成把这一切都说出来之后，心里好受多了，也不是刚才那魂不守舍的样子了。

“哈哈哈哈，丘兄，你真以为你做那点土木，就扰了人家神龙清修啊。”唐允笑着道。

“那不然呢，这梦，来的如此蹊跷。”丘成这几杯酒，已经让他完全不是刚才的样子。

“咱们暂且抛开你梦见的是龙是蛟的问题，这都是神物，这尾指北方，这是给你前进的方向啊，丘兄，恭喜，你要高升了啊。”唐允说着端起杯碰了一下道。

“什么？高升？唐兄莫要欺我。”丘成明显已经不胜酒力，现在喝的没有之前快了。

“你想啊，那北方是什么啊？那蛟龙又是什么啊？”唐允故作神秘的说道。

“这蛟龙自然是神物，这北方？”丘成有点不解。

“这蛟龙是神物，也是皇权，这北方是方向，也是京城，这北方的蛟龙是谁啊？那不就是皇上，这是要你进京。”唐允见丘成也想不出来，索性自己说出来。

“什么？让我进京？”丘成也感到很惊讶。

“对啊，你不是要辞官吗？那皇上亲自点拨你做水道，你俩还有五年之约，你现在不做 了，不管出于什么，是不是要跟皇上有个交代。”唐允自斟自饮道。

“那倒是……”丘成也有点懵。

“这梦是好梦，你进京之后，那什么样，你在听天由命，也不算是坏了你和皇上的约定不是。”唐允继续道。

“嗯，唐兄说的对，我堂堂大丈夫，虽然有一梦，但是我也要有头有尾，善始善终，多谢唐兄指点。”丘成看来是被点开了，自己喝了一杯。

“小二，上酒，今日我要与唐兄不醉不归。”丘成这心事就算是解了一半，自己喊起小二来了。

“好好好，不醉不归，回家之后要是嫂夫人难为你，可别说跟我喝的。”唐允打趣道。

“不会，司司不是那样人，她会埋怨我为什么不把唐兄带回家，她亲自做几个小菜。”

“哈哈哈，丘兄有福气啊。”

“这还不都是托唐兄的福了。”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天南地北的又聊了很多，聊着聊着，就聊到了治江修坝的事上，毕竟这是这个世界上除了司司，丘成最在乎的事。

“丘兄，你若真走，这堤坝的事情如何处理啊？”唐允问道。

“唐兄有所不知，起初我没有接手堤坝，我跟皇上说五年十年甚至百年工程，可以保兰江再无水患，但是我接手后，这跟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这前朝啊……”丘成虽然有点醉，但是还不傻，毕竟朝廷命官当街议论前朝这容易让人诟病。

“这前朝啊。”丘成低声道。

“底子很好的，我们只需要在上面清理一下，不需要做什么大的工程，而且按照我的想法，下游的蓄水和泄洪，也都有雏形，就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没有人修理，要不然我也不可能这么快，就保证今年不遭灾。”丘成说道。

“哈哈哈，丘兄果然是好命之人。”唐允听见这个，这不就相当于在地上捡到银钱一般。

“我有一个副手，叫孟青，此人才华横溢，在这治水修坝上手段极高，我丘成虽然没有什么才华，但是在这修坝治水上，我没服过谁，这人，我佩服，只是他出身寒门，在下面工作，没有机会。”丘成说着似乎看见了当年的自己，本想豪饮一杯，但是自己不胜酒力，说是不醉不归，但是也不想自己在司司面前太丢人。

“孟青？”唐允惊讶的问道。

“是，那小伙子，哎，生不逢时啊。”丘成为他感到惋惜，但是奈何自己只是个水道，最多也就能提拔他做个副手，勉强度日。

“丘兄，你昨日梦见什么？”唐允这一丝笑意，藏着些许狡黠。

“不是跟你说了嘛，梦见了青龙。”丘成有点无奈。

“梦见青龙，孟青，指北方蛟龙。”唐允故意大声说道。

“是啊，我都说了……”丘成似乎发现了什么。

“是不是？”

“不是吧？”

“丘兄有所不知，我此次前来，就是带着皇上的旨意，在民间寻找能人，就想当年你被举荐一样，不要身份，不要功名，能者得知，这孟青既然有如此神技，能让丘兄都佩服，那他做水道一定是没有问题的，我回头会把他推荐给皇上来接替你的位置，你就带着嫂夫人赶紧进京，就以辞官为名面圣，我相信，你的好日子来了，丘兄啊。”唐允说着给丘成倒上了一杯酒，那杯中还剩下许多，一时间竟然洒了。

“这……”丘成不知道说的是人还是酒。

“如果有一天，丘兄发达了，可不要忘了小弟啊，哈哈哈。”唐允玩笑道，丘成的今天，也是在于唐允的举荐，要不然，这官，这妻，都是可望不可及的存在，那时候甚至连见司司一面都做不到。

“唐兄！”丘成就一句，饮了一杯酒，感觉这一杯酒里满满的都是感激，他不是想做高官，也不是想去京城发展，只是感谢唐允当初的推荐，感谢唐允给他的理由，有时候，人不动，不是没有动力，不是没有冲劲，只是缺一个理由，一个好也好坏也罢，能让自己接受的理由，现在好了，唐允给了他一个完美的理由，把目前他认为换乱的自己恰到好处的理清了，这一杯酒藏着千言万语，他喝了，唐允自然懂。

“丘兄，事已至此，我觉得赶早不赶晚，你去你的水道把事情安排一下，回家带上嫂夫人，赶紧出发吧，这路上还能看个风景不是。”唐允说道。

“唐兄说的是，我这就去，这酒……”丘成有点不好意思，每次都是唐允请客，自己并不是没有银钱，只是以前穷惯了，没有带银钱在身上，就司司那一院子箱子，别说他两个人吃，那可以当年要复国用的钱财，这也算个最有钱的穷苦人。

“这酒，我们京城再喝，到时候，丘兄可要在白云客栈请我，自然是少不了那铁狮子头。”唐允起身做告辞状说道。

“既如此，我在京城等你，唐兄，定不食言。告辞。”丘成走了，唐允看着那背影，这任务也算完成了一点点，至少丘成进京了，至于皇上怎么安排他，那就是他的事了，现在正是用人之际，辞官，不存在。

司司一个人在家，这家里满是那些装满金银的箱子，小小的院子看起来更是拥挤，司司站在堂中，看着这些个箱子，她一时间也不知道当时做的是对是错。毕竟这许多的银钱，让丘成会觉得自己没有能力，是去找朝廷要，还是自己，自己根本不可能有，这几日虽然一切按部就班，谁也不说什么，但是她总感觉两个人之间有隔膜，没有之前那种感觉了。

“娘子，娘子。”门开了，丘成的声音和人一起进来了。

“成郎……”司司有点不解，这分明是穿着官服出去的，怎么回来的时候还脱掉了。

“我已经辞去水道。”丘成拉着司司的手上来就是这一句。

“什么？你辞官了？”司司也是惊讶的很，要知道，这治水修坝是丘成一生的梦想，现在这刚刚初具形态，这就辞官了，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