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州风云季 第100章 漠北新王

达月儿看着被巴查尔践踏的满目疮痍的营地，看着这些个被糟蹋的女人们，这大漠不该是这样，巴查尔不除，大漠永无安宁之日，他叫停了勇士们，不要再去追。

“娘，为什么不去追了。”季宛的眼睛没有刚才那么红了，但是身上已经没有别的颜色了。

“穷寇勿追，他们已经败了，我们也需要休息。”达月儿知道，大漠不适合长途奔袭。

“哦。”季宛答应着。

“去几个人，跟他们到驻地，休整以后再出发。”达月儿安排道。

“是。”几个狼族的勇士跟着巴查尔的方向继续追着，尽量不被发现。

狼族的女人已经开始收拾营地，随身携带的吃食足够在这大漠吃上几天，再加上巴查尔他们留下的牛羊，这里吃上十天半月没有问题。狼族的驻地被偷袭，现在已经没有栖息地，甚至连妇孺都被抓来，那就是走到哪里都是家，这狼族当时走的时候，带的东西就少，现在这巴查尔的营地，家底倒是挺厚，正好补了狼族的缺。达月儿见大家已经安排好一切，赶紧下马跑向季宁，几个女人正在照顾着受伤的季宁。

“宁儿，宁儿，你怎么样了。”

“王妃伤的很重。”那女人看着达月儿说道。

“宁儿，宁儿，我是娘啊。”达月儿一句话，叫醒了季宁，也让旁边的所有人都是一惊，她们只知道达月儿是狼族，因为姓氏，也有知道达月儿的传说的，但是没有人知道，达月儿就是季宁的母亲，大家都知道季宁是和亲过来的公主，母亲是中原的贵妃，这，这各种身份，达月儿在这狼族，在这大漠，甚至在中原，又有几个能比，众人停下手中的活，纷纷跪倒。

“娘……”季宁很虚弱的道。

“姐姐……”季宛已经恢复了正常，有点伤心的看着自己的亲姐姐，虽然好多年未见但是毕竟是一奶同胞。

“你们都去忙吧，赶紧修整，我们还有一战。”达月儿招呼着狼族的人道。

所有人都去忙了，季宁看着自己的母亲和弟弟，脸上露出了笑容，她本想着，自己在大漠的生活也就这样了，如果有一天狼族真的没有崛起成功，那自己见到他们的机会几乎没有，现在，自己虽然身受重伤，也有可能一命呜呼，死前能见到自己的母亲和弟弟，也是一大幸事，如果自己真的死了，唯一的遗憾肯能就是没见到自己的父皇。

“娘……我怕是不行了，我把狼族的兄弟姐妹交给你了，一定要带他们走……”季宁虚弱的厉害，嘴唇都没有血色了。

“宁儿，不要说这些，快好好休息，我现在就找人给你医治。”达月儿不信命，在这大漠，所有的命都是自己争取来的。

“姐姐，你放心，有我在，一定杀了巴查尔，狼族还是漠北之王。”季宛见母亲去找人医治姐姐，赶紧跟姐姐说几句话，怕姐姐睡着。

“宛儿，你是真正的狼族，姐姐累了，姐姐要睡一会……”季宁说完就闭上了眼睛。

“姐姐，姐姐……”

“宁儿……”

“王妃……”所有人都在呼喊着季宁，但是季宁已经再也听不见声音了。

“主人，狼族王妃死了。”一个黑衣人跟季骞说道。

“下去吧，把信送出去。”

“是。”

“宁儿……”季骞不知道这个消息送到京城，季风会怎样，毕竟这是他死去的第一个孩子。

狼族的大王死了，王妃也死了，现在狼群像是失去了头狼，按照大漠的规矩，死去的人不管什么身份，穿戴整齐，抬棺走，走到哪里绳子断了，就埋在哪里，也没有墓碑，预示着他们已经去了长生天，回归了自然。

“贵妃娘娘，狼族不可无主啊，正是讨伐巴查尔的关键时候，现在连王妃也去了，贵妃娘娘要带我们去讨回公道啊。”狼族的人也知道，没有头狼的狼族是会失去很多东西的。

“你们有头狼。”达月儿坐在火堆前淡淡的道。

“在哪？”那些勇士问道。

“他就是你们的新族长。”达月儿指着远处正在试刀的季宛。

“我们的新族长？他是谁？”没有人知道季宛的真实身份，大家也只看见了他的勇猛。

“他？”

“是啊，他也有狼头花秀，但是……”

“他是大周的三皇子季默，他是狼族的孩子季宛，他是大漠之花达月儿的儿子，他是狼族王妃的亲弟弟，他是狼族的新领袖，狼族的战神，季宛。”达月儿说完这些，在坐的所有人都惊呆了，这战神，似乎没有什么可以替代，也没有什么比这个人当狼族的领袖更为妥当。

“我们有新狼王了，我们有新狼王了。”一众人喊着离开，一群人载歌载舞，似乎白天的阴霾已经不见了，是啊，有什么能比自己有一个勇猛无敌的新狼王更让自己高兴的呢。

“在干什么？”达月儿走近季宛问道。

“我在试试二叔的刀。”季宛手里拿着临走时候季风送给他的刀，据说是季禹凭此刀横行天下。

“你知道为什么在皇宫里你叫季默，在私下里我们都叫你宛儿吗？”达月儿看着自己的儿子道。

“宛是母亲的封号，母亲想让我像一匹骏马一样成长。”

“当我到中原以后，我时常去想大漠的生活，也时常想着中原的日子，想着我想去的地方，想着我的一生，我发现毫无意义。没有那么多的来日方长，只有世事无常，我发现，一生追求的东西，一开始就在，在原地等着我，只是我后知后觉罢了，我以为我今生再也回不来大漠，我让你父皇给你取名默，想让你远离皇室的纷争，默默的一生做一个快乐的王爷，而我又不甘心，一个流淌着狼族血液的孩子，如果有一天，你回到大漠，那一定要像一匹骏马一样，任意驰骋，无拘无束，这就是我对你的期望。”达月儿喃喃道。

“娘……”季宛其实从小都自称宛儿，骨子里就觉得自己应该是个大漠人，而非中原人。只是偶尔的官方称呼是季默，他都已经习惯了。

“现在娘要你代替达尔干和季宁，做大漠之王如何？”达月儿问道。

“娘，我们不回中原了？”季宛问道。

“如果没有这一战，我们还回得去，经过你这被称作狼王又被称作杀神的一仗，我们就不回去了，也回不去了，有多少人，会为了你这个称号，在你今后的日子里去打压你，利用你，甚至会让你父皇来制约你，我们就留在这里，做名副其实的大漠之王，来的自由，痛苦，如何？”达月儿说这一切，似乎很平淡，但是勾勒出来的却是一个很大的画面，听得季宛满心欢喜。

“我都听娘的。”季宛答应道。

“还记得父皇给你的地图吗？”达月儿悄声道。

“嗯。”

“这个世界上有两个地图，一个在宁儿手里，已经随她而去，而你这个，就是你以后在大漠生存的资本。”达月儿看着左右无人说道。

“嗯，知道了，娘。”

“这把刀，我见过，他是中原战神的刀，你父皇把这个给你，应该也是对你有一定的肯定和期望。明日我们要与巴查尔决战，一定不要有任何妇人之仁，你发狂起来倒是不管这许多，杀了巴查尔，剩下的就顺理成章，狼族就依然是漠北之王，我会上书给你父皇，让他册封你，我们便不再回去，所以，明日一战，关乎生死，一定要小心。”达月儿嘱咐着季宛。

“知道了，娘。”

“那巴查尔看样子应该是一个侍奴出身，有很多都不是台面上的招式，不需要有任何的公平，只有一个目标，杀了他，大漠只记得强者的名字。”

“嗯。”

“快去休息吧，明天天亮就出发，打探的人已经回来了，”

季宛没说话，拿着季风给他的那把刀，找了个帐篷，倒头就睡，明天这一战，关乎整个大漠的走向，也关乎大周的国运。

大漠也不是每天都荒凉，他可能也觉得今天的日子比较重要，停了风，息了沙，一片祥和的样子，这可能就是暴风雨来之前的平静，静的让人不安。

“嘶……”一声长鸣。

巴查尔瞬间惊醒，满头是汗，看样子睡的不怎么样，这梦里有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了，看看身边几个还熟睡的女人，随便抓起一个准备发泄一下，突然想到什么，又把那女人扔在一边，那女人不知是累了还是饿了，竟然一点动静没有，如同死尸般任人搬弄。巴查尔见旁边有已经烤好的羊，上前吃了几口，外面一阵骚乱，巴查尔觉得是时候了，喝了一口酒，拿起身边的弯刀，后背还不忘插几把短刀，裤子也没穿，只披了兽皮走出帐篷。

“大王，有人来袭击。”一个蛮兵似乎还没睡醒，也或者是昨夜喝多了，眼睛还没有完全睁开。

“没用的东西，吹响号角。”巴查尔抓过一匹马翻身上去，在这无尽的大漠，不管是打仗还是生存，有一匹马总好过自己走。

巴查尔出来了，后面跟着所有的部族蛮兵，这是他所有的根基，这也是他部族最大的一个驻地，如果这个被袭击不见，巴查尔部族也就变成大漠的孤魂野鬼一般，到处游荡，最后的结局就是变成一架架白骨。

“人还没到，你们慌什么，这是我们的家，我们要守卫他，要得到整个大漠，今日，我们把狼族灭了，就是我们真正称王的时候。”巴查尔看见远方的尘土飞扬，这晴天里，一定是大量的骑兵才有这样的尘土，不用想，这肯定是昨日那狼族的余孽，其实他知道，有人跟着找到他的驻地，但是他并不在乎，因为他活着就已经是赚了，这许多年，更是享受了他觉得可以享受的一切，他觉得自己够了，他得到了女人，银钱，还有一部分尊重，最起码王伦称王之前还联系他合作。

“为大王而战，为巴查尔而战。”这可能是近期巴查尔最有气势的一次，他自己也没想到，这有可能是自己最后一次的气势如虹，蛮兵已经列阵，等待远处那些人的到来，说是列阵，也就是站成一排，等着人到了开始厮杀，在这大漠，只有真刀真枪的厮杀，没有任何的战阵，也不适合，随着几声的号令，蛮兵也醒酒了，士气也空前的高涨，人数，就不用说了，所有的男人都出来了，这部族，其实没有女人，女人都是抢来的。

烟尘散了，来人也看清了，还是昨天的那几个人，但是少了季宁，看的出后面的狼族勇士都有点气愤还有些激动，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但是单纯的看数量，别说巴查尔，就连巴查尔的兵都觉得，这还用打吗？一人一脚也踩死了，狼族的人实在太少了。

“我不找你，你自己送上门，这我不要你都不行是吗？你们的王妃呢，是不是被我一刀砍死了啊，哈哈哈。”巴查尔今天要比昨天有气势的多，毕竟这是家门口，自己的人多的不止一倍两倍。再次看见达月儿，依然是调戏，这可能就是他人生中的一个结，也是一个劫，是他的一个执念，一个从奴变主的执念，他不念当年被放的好，反而要想尝尝烈女的味道，这可能就是自作孽。

“你把大漠弄的乌烟瘴气，人人得而诛之，现在狼族有了新的狼王，也是新的漠北之王，理应把你剿灭，为其他部族伸冤。”达月儿对于巴查尔的说法根本不在乎，自己说自己的。

“哈哈哈，就凭你们几个？你们是瞎吗？还是被羊皮蒙了眼。”巴查尔说着回头看向自己的人，所有人都一起哈哈大笑。

“杀你，不在人多，今天你必须死。”达月儿说道。

“你是不是不记得我是谁？”巴查尔突然说道。

“我不需要记得你是谁，你违背了大漠的规矩，你就应该受到惩罚。”

“还记得当年你放掉那个杀死长老的奴吗？”巴查尔淡淡的道。

“巴查尔？哈哈哈，我说你的名字这么耳熟，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原来是你，早知道今天，当初我就应该杀了你，不应该可怜你个侍奴。”达月儿想起来了，但是如果还有机会，达月儿还是会放了他。

“哈哈哈，我这辈子就要得到你，得到你，我才真正的变成人，我睡了大漠那么多女人，都没有你的味道，我永远忘不了那一天，你给我带来的是什么。”

“……”达月儿没说话。

“今天我就杀了你，让你知道得罪狼族是什么后果。”季宛拿起季风给他的大刀，虽然比弯刀长，比弯刀重，但是现在已经经历了几场战斗后，对于他来说，这些已经不那么重要了，主要是结实，砍杀时间长。

“哈哈哈，那就来吧，还等什么，等杀了你们，我好把他抱进帐篷。”

“狼族的勇士们，随我杀。”季宛再也不想听他这些话，直接冲了上去。

“杀……”巴查尔弯刀一挥，自己根本不用动，后面的蛮兵直接冲上去，堆也堆死这些狼兵，何须自己出手。

季宛和达月儿带着这些狼兵，这是他们最后的拼杀，每个人都是战神附体，以一敌十，巴查尔的兵，大都是散兵聚集来的，真的被砍杀之后，就害怕了，不敢往前冲了，无奈，人太多，狼兵逐渐被包围在一起，一个小圈圈，不管他们怎么冲杀，都是被围在中间。

“那个娘们给我留活的，谁也不许动。”巴查尔在外面喊着。

话音刚落，驻地的两侧又扬起烟尘，士兵都在急于攻击狼兵，没有一人注意到这点，这烟尘让巴查尔有点不爽，都这个时候了，谁还会来支援狼族，难道还有其他的没有到的人。

达月儿也看见了，他也不知道这是谁，是敌是友都不知道。烟尘越来越近，旗帜也来了，达月儿笑了，从没如此的笑过。

“随我杀，老朋友都来帮忙了，大漠是我们的。”达月儿边杀边喊，逐渐包围圈变大，狼兵开始从里面往外杀出去，一个大圈，完全被杀出一个破洞来，而外面也是喊杀震天，巴查尔的兵被夹在中间。

在回头看外面那些兵，有福山的，有鱼部落的，还有很多达月儿去拜访过和没来得及拜访的部族，都是当年跟狼族一起战斗的部落，如今又一起战斗了，似乎回到了当年的岁月，季宛的勇猛似当年的季风，自己还在，只是少了一个达尔干。巴查尔的兵哪里顶得住如此的攻击，光是自己践踏，就已经死伤无数，巴查尔也被季宛打的节节败退，连马都被刺伤，光着屁股跑到自己的帐篷里。狼族的士兵和其他部族的士兵，在营地里面横冲直撞，冲杀着剩余反抗的残兵。

“季风，你看见了吗？大漠还是当年的样子！”达月儿朝着中原的方向自言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