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嫡女行 第25章 躲避摄政王

苏瑶被老夫人拉着在廊下坐下，指尖还残留着方才楚墨袖口扫过的微凉触感，她悄悄蜷了蜷手指，把那点异样的痒意按了下去。老夫人细细打量着她，见她除了裙摆沾了些泥，鬓边的珍珠花歪了半分，倒没别的不妥，这才彻底松了口气，又转头看向楚墨，福了福身：“多谢王爷照拂瑶儿，老身感激不尽。”

楚墨站在廊下，霞光落在他肩头，将玄色朝服的暗纹映得明明灭灭，他微微颔首，声音比在山洞时沉了些，倒有了几分朝堂上的疏离：“老夫人客气了，苏大小姐是本王的朋友，互帮互助是应当的。”

“朋友”二字落进苏瑶耳里，她心口轻轻跳了跳，既松快又莫名有些空。她垂着眼，假装整理被春桃递来的披风，耳尖却悄悄红了——方才在山洞里，他还叫她“苏瑶”，此刻在老夫人面前，又变回了这般客气的模样，倒像是她方才那些心思，都成了自作多情的泡影。

老夫人不知其中弯弯绕绕，只当摄政王是真心待自家孙女，笑得眼尾的皱纹都深了些：“王爷能把瑶儿当朋友，是她的福气。只是瑶儿性子憨直，若是有什么得罪王爷的地方，还望王爷多担待。”

“老夫人放心，苏大小姐很好。”楚墨的目光越过老夫人，落在苏瑶低垂的发顶上，那处绾发的玉簪沾了片小小的草叶，他指尖微动，却终究没伸手，只转开视线，“山路刚通，想必老夫人也急着回府，臣已让人备了马车在山脚下，我们这就动身吧。”

“哎，好。”老夫人连忙应着，又拉着苏瑶起身，“快，跟王爷一道走，别让王爷等。”

苏瑶被老夫人拽着站起来，抬头时正好对上楚墨看过来的目光，他眸里的霞光还没散，亮得有些晃眼。她心里一慌，连忙低下头，跟着老夫人的脚步往外走，故意落后了小半步，让春桃挡在自己和楚墨中间。

楚墨看着她刻意拉开的距离，脚步顿了顿，眸色沉了沉，却没说什么，只放缓脚步跟在老夫人身侧，偶尔应和两句老夫人的话，目光却时不时越过人群，落在苏瑶那截露在披风外的、细白的手腕上。

下山的路比来时好走些，只是泥土湿滑，苏瑶走得慢，脚踝偶尔传来一阵钝痛，她咬着牙没吭声，只悄悄往春桃身边靠了靠。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她忽然脚下一滑，身子猛地往旁边歪去，惊呼一声还没出口，手腕就被人牢牢攥住了。

那触感温热干燥，指腹带着薄茧，是……楚墨的手。

苏瑶浑身一僵，像被烫到似的猛地想抽回手，可楚墨攥得很稳，只轻轻一拉，就把她扶稳了。“小心些。”他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关切。

“谢……多……多谢王爷。”苏瑶低着头，不敢看他，手腕却像被火烤过似的，烫得厉害。她用力挣了挣，楚墨这才松了手，指尖离开时，似乎不经意擦过她的掌心，引得她心尖又是一阵乱颤。

老夫人听到动静回头，见是楚墨扶了苏瑶，笑着道：“还是王爷细心。瑶儿，你慢些走，别再摔了。”

“嗯。”苏瑶含糊应着，脚步却更快了些，几乎是拽着春桃往前挪，恨不得立刻钻进马车里，离楚墨远远的。

到了山脚下，果然停着几辆马车，摄政王的那辆玄色马车最是显眼，车厢宽大，车辕上还刻着暗纹。老夫人的马车在旁边，是丞相府常用的青布马车，虽不如摄政王的气派，却也稳妥。

“老夫人，苏大小姐，上车吧。”楚墨站在马车旁，对她们道。

“王爷先请。”老夫人客气道。

楚墨却没动，只看着苏瑶：“苏大小姐的脚不便，先上车。”

苏瑶哪敢跟他同乘一辆马车？她连忙摆手：“不用了王爷，我跟祖母一辆马车就好，挤挤也无妨。”她说着，不等楚墨再开口，就扶着老夫人往自家马车走去，脚步快得像身后有什么在追似的。

春桃连忙跟上，撩开车帘，看着苏瑶几乎是“钻”进车厢的背影，又回头看了眼站在原地的摄政王，见他眸色沉沉地望着马车的方向，嘴角似乎还抿着点无奈，她心里虽疑惑，却也不敢多问，赶紧跟着上了车，把车帘放了下来。

车厢里，老夫人靠在软枕上，看着苏瑶红扑扑的脸颊，奇道：“你这孩子，怎么脸这么红？是不是方才走路累着了？”

“没……没有。”苏瑶连忙别过脸，假装看车窗外的风景，“就是车里有点闷。”

老夫人没多想，只拍了拍她的手：“累了就靠会儿，到府里还有段路呢。”

“嗯。”苏瑶应着，却把脸贴在车窗上，看着外面渐渐后退的景物，心里乱糟糟的。她刚才那样躲着楚墨，他会不会觉得奇怪？会不会看出什么？可她若是不躲，那颗心就像揣在风里似的，七上八下的，连呼吸都不顺畅。

她甚至不敢去想，刚才在山洞里，自己那些“对摄政王动心了”的念头，到底是不是真的。

摄政王是楚墨啊。是那个权倾朝野、连太子都要让三分的楚墨。是前世她只敢远远看着、连话都不敢多说一句的楚墨。她怎么会对他动心呢？一定是山洞里太暗，篝火太暖，雨声太吵，才让她一时糊涂了。

对，就是一时糊涂。等回了府，离他远些，忙起铺子里的事，这些乱七八糟的心思，自然就散了。

苏瑶在心里这么告诉自己，可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想起他蹲在自己面前涂药的样子，想起他叫自己名字时，尾音轻轻扬起的弧度，想起他攥住自己手腕时，掌心的温度……她用力闭了闭眼，把这些画面都按了下去。

不能想，绝对不能想。不能再想了苏瑶你冷静一点这个是摄政王不是什么可以随便肖想的人。

马车晃晃悠悠走了近一个时辰，才到了丞相府门口。苏瑶扶着老夫人下了马车，刚走到门口，就见管家匆匆迎了出来，脸上带着点急色：“老夫人，大小姐，你们可回来了！二小姐在府里等了半天了，说有急事找大小姐。”

“苏柔？她不是还说祈福吗？”苏瑶皱了皱眉，心里莫名升起一股烦躁。她现在没心思应付苏柔那些弯弯绕绕。

老夫人也皱了皱眉：“她能有什么急事？不好好为百姓祈福回来干什么，不知悔改。”

“老奴也不知道，二小姐只说要亲自跟大小姐说，从早上就坐在花厅里等了。”管家道。

苏瑶心里更沉了些。苏柔向来没什么好事，尤其是在她刚从普陀寺回来的时候，指不定又憋着什么算计。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乱绪：“知道了，我去看看。祖母，您先回房歇着吧，路上累了。”

“也好。”老夫人点点头，又叮嘱道，“若是她胡搅蛮缠，你别跟她置气，先回房来跟我说。”

“嗯。”苏瑶应着，看着老夫人被嬷嬷扶着进了内院，才转身往花厅走去，春桃连忙跟上。

刚走到花厅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苏柔娇柔的声音：“姐姐怎么还不回来呀？妹妹都等了好久了。”

苏瑶推开门走进去，就见苏柔坐在花厅的椅子上，穿着件水绿色的衣裙，头上簪着支赤金点翠步摇，正拿着块帕子轻轻扇着，见她进来，立刻站起身，脸上堆着笑：“姐姐！你可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担心死我了。”

她嘴上说着担心，眼里却没半分担忧，反而带着点探究，目光在苏瑶身上扫来扫去，像是在查探什么。

苏瑶没理她那套虚情假意，径直走到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端起春桃递来的茶喝了一口，才淡淡道：“二妹妹找我有什么事？”

苏柔被她这冷淡的态度噎了一下，脸上的笑僵了僵，随即又恢复了那副委屈的样子：“姐姐怎么对我这般冷淡？我是真的担心你。昨日听下人说普陀寺那边下了大雨，山路都塌了，我一晚上都没睡好，就怕姐姐出事。”

“劳二妹妹挂心了，我没事。”苏瑶放下茶杯，语气依旧平淡，“若是二妹妹只是来问我这些，那我知道了，二妹妹可以先回去了。我刚回来，累得很。据我所知二妹妹还在禁足祈福期间吧，回府上来干什么若是让皇上知晓了怕是要怪罪父亲管教不严，二妹妹你说……到时候会是怎么样的情景，你这个良娣还能当得成吗？”

“姐姐！”苏柔跺了跺脚，眼眶微微红了，“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是你妹妹啊！我找你，是有正事的。”

“哦？什么正事？”苏瑶挑眉看她。

苏柔咬了咬唇，像是难以启齿似的，犹豫了半天才道：“是……是关于太子殿下的。”

提到萧允，苏瑶心里冷笑一声。果然，不是为了萧允，就是为了算计她。她面上不动声色：“太子殿下怎么了？太子殿下不是二妹妹的夫君吗为何二妹妹要来问我感不感兴趣。”

“昨日我去东宫给太子妃娘娘请安禀报祈福的情况，正好碰到太子殿下，殿下问起你，说前几日送你的那幅《寒江独钓图》，你喜不喜欢。”苏柔说着，偷偷观察着苏瑶的神色，“我想着姐姐不在府里，就替你应了，说姐姐肯定喜欢。可我又怕姐姐不喜欢，所以特地来问问你，若是你不喜欢，我再去跟太子殿下说一声，让他别放在心上。”

苏瑶心里更冷了。萧允送她画？她怎么不知道？前几日她一直在铺子里忙活，除了去普陀寺，根本没见过萧允，更别说收他的画了。苏柔这是在撒谎，而且是故意在她面前提萧允，安的不知是什么心。

“太子殿下何时送的画？我怎么没收到？”苏瑶淡淡问道。

苏柔脸上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道：“许是姐姐太忙了，没注意吧？殿下说，是让侍卫送到锦绣阁去的，说是给姐姐解闷的。”

锦绣阁？苏瑶皱了皱眉。锦绣阁的掌柜是她信得过的人，若是有太子送来的东西，定会立刻告诉她。苏柔这谎撒得也太没水平了。

“许是吧。”苏瑶没戳破她，只淡淡道，“我回头问问掌柜。若是收到了，自然会谢过太子殿下。”

见苏瑶没接话，苏柔有些急了。她本想借着萧允的名头，看看苏瑶的反应，最好能让苏瑶跟萧允产生些误会，可苏瑶这副不咸不淡的样子，让她的算盘落了空。她咬了咬唇，又道：“姐姐，其实……太子殿下好像挺惦记你的。昨日他还跟我说，说你性子变了好多，比以前有趣多了。”

苏瑶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心里一阵恶心。前世她就是被萧允这些虚情假意的话骗了，才落得那般下场。如今听苏柔再这么说，只觉得讽刺。

“二妹妹若是没别的事，就请回吧。”苏瑶放下茶杯，站起身，“我累了，要回房歇着了。”

“姐姐！”苏柔连忙拉住她的手腕，“我还有事！”

苏瑶皱着眉甩开她的手：“二妹妹还有什么事？”

苏柔看着她，脸上忽然露出点神秘的笑：“姐姐，我听说……昨日你被困在普陀寺的时候，摄政王也在？”

来了。苏瑶心里冷笑。绕了这么大一圈，终于还是问到楚墨身上了。她面上不动声色：“嗯，王爷也在普陀寺礼佛，碰巧遇上了。”

“只是碰巧吗？”苏柔挑眉，语气带着点暧昧，“我还听说，大雨冲塌山路的时候，姐姐和王爷被困在了同一个山洞里？”

苏瑶心里一紧，这事怎么会传到苏柔耳朵里？她明明叮嘱过春桃，不要往外说的。她看向春桃，春桃也一脸茫然，摇了摇头，示意不是自己说的。

“是谁跟妹妹说的这些？”苏瑶的声音冷了些，“不过是些捕风捉影的闲话，妹妹也信？”

“是不是闲话，姐姐心里清楚呀。”苏柔笑得像只偷腥的猫，“摄政王那样的人物，多少名门闺秀盯着呢，姐姐能跟他独处一晚上，可是天大的福气呢。”

“苏柔！”苏瑶厉声打断她，“说话注意些分寸！王爷是长辈，我是晚辈，被困在山洞里不过是意外，哪有你说的这些龌龊心思！”

她没想到苏柔竟会这么想，更没想到她会把这事拿到台面上说，又羞又气，脸颊都红了。

苏柔被她吼了一声，却不怕，反而笑得更得意了：“姐姐何必生气？我又没说什么。不过……姐姐若是真对摄政王有意思，也不是不行。摄政王权倾朝野，若是姐姐能嫁给他，咱们丞相府也能跟着沾光呢。”

“你胡说八道什么！”苏瑶气得浑身发抖，“我与王爷清清白白，不过是萍水相逢，你再敢胡言乱语，我就去告诉父亲！”

“姐姐别生气呀。”苏柔见她真急了，连忙安抚道，“我就是随口说说嘛。不过姐姐，我倒是觉得，摄政王比太子殿下好多了。太子殿下身边有那么多莺莺燕燕，摄政王却连个侍妾都没有，多专情啊。”

苏瑶懒得再跟她废话，转身就往外走：“我不想再听你说这些，你自己好自为之。就算太子身边莺莺燕燕也是你日后嫁过去该管的事来给我说什么！！”

看着苏瑶气冲冲离开的背影，苏柔脸上的笑慢慢收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怨毒。她就知道，苏瑶肯定跟摄政王有猫腻！不然怎么会那么生气？

她攥紧了手里的帕子，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凭什么？凭什么苏瑶就能得到摄政王的青睐？她不过是个贱人，凭什么处处压她一头？她苏柔找太子她就去找摄政王，不就是想压自己一头吗！

不行，她不能就这么算了。她得想个办法，让苏瑶和摄政王彻底断了念想，最好能让她们反目成仇！

苏柔眼珠转了转，忽然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一抹阴狠的笑。她转身往外走，对身边的丫鬟道：“走，去三皇子府。”

苏瑶回到自己的“瑶光院”，一进门就把自己摔在软榻上，胸口还在剧烈起伏。她气苏柔的胡言乱语，更气自己——不过是被苏柔说了几句，她就这么激动，倒像是被说中了心事似的。

“小姐，您别生气，二小姐就是故意气您的。”春桃递过来一杯凉茶，“她肯定是听了什么闲话，才跑来挑拨离间的。”

“我知道。”苏瑶喝了口凉茶，心里稍微平静了些，“可她怎么会知道我和王爷被困在山洞里的事？这事除了咱们和王爷的人，没其他人知道啊。”

“会不会是……王爷那边的人说出去的？”春桃猜测道。

苏瑶摇了摇头：“不会。摄政王的人嘴都严得很，不会随便往外说这些事。”

那会是谁？苏瑶皱着眉，心里隐隐有些不安。苏柔能这么快知道消息，背后肯定有人在帮她。难道是萧允？还是……三皇子萧珩？

不管是谁，这事都让她心里发慌。若是被更多人知道她和摄政王被困在山洞里，指不定会传出什么更难听的闲话。到时候不仅她名声受损，摄政王也会被牵连。

不行，她必须离摄政王更远些，绝不能再让别人抓住把柄。

接下来的几日，苏瑶果然把自己关在了府里，要么去锦绣阁和凝香阁打理生意，要么就待在瑶光院看书练字，连大门都没出过。她甚至特地叮嘱了管家，若是摄政王派人来，就说她身子不适，不见客。

春桃看着她这副避如蛇蝎的样子，心里着急，却又不敢多说。她知道小姐是怕惹麻烦，可这样刻意躲避，也不是办法啊。

这日，苏瑶正在凝香阁核对账目，掌柜忽然进来禀报：“大小姐，摄政王府的人来了，说王爷让送些东西过来。”

苏瑶握着算盘的手一顿，心里咯噔一下：“什么东西？让他们拿回去，就说我不需要。”

“可是……”掌柜面露难色，“来的是王府的张嬷嬷，她说这是王爷特意让人从江南带来的上等苏绣丝线，说是给大小姐铺子里用的，若是大小姐不收，她不好回去交差。”

苏瑶皱了皱眉。楚墨怎么会突然送丝线过来？他是故意的，还是真的只是好意？她咬了咬唇，道：“让她把东西留下吧，你给她些银子，就当是我们买的。”

“是。”掌柜应着退了出去。

没过多久，掌柜就拿着一个精致的木盒子进来了，打开一看，竟是一个手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