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嫡女行 第67章 “牵机引”引出旧账

摄政王府的烛火彻夜未熄。苏瑶将装着无名毒粉的锦盒置于案上，指尖划过盒面精致的缠枝纹，目光落在窗外沉沉的夜色里。楚墨处理完天牢囚犯的审讯事宜归来时，见她仍守着灯火未眠，脱下沾着夜露的披风便走了过去。

“还在想毒药的事吗？”楚墨从身后轻轻环住苏瑶的肩，掌心的温度驱散了些许凉意。案上摊着刘医官的供词，墨迹已干，字里行间全是萧允如何以其家人性命相胁，逼他耗费三年研制此毒的细节。

苏瑶转过身，指尖抵在他胸口：“刘医官说此毒需配‘引药’才能发挥最大效力，寻常食物无法触发毒性。可他到死都没说引药是什么，这才是最让人不安的。”她想起苏柔当年用“莲露”下毒时的缜密，萧允的手段只会更狠辣，绝不会留下如此明显的破绽。

楚墨握住她微凉的手，眸色沉凝：“风影已带人反复搜查刘医官的住所和太医院的值房，连地砖都撬起来看过，暂无发现。或许引药不在京城。”他话音刚落，院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风影的身影冲破夜色闯了进来，神色比昨日报劫狱时更为慌张。

“王爷！王妃！天牢出事了！”风影单膝跪地，声音带着难掩的颤抖，“萧允……萧允在牢中暴毙，尸身通体发黑，像是中了剧毒！而且……而且面部被毁得面目全非。”

苏瑶与楚墨对视一眼，同时起身。楚墨抓起披风快步向外走：“备车，去天牢！”

天牢深处的死囚牢房已被守卫封锁，浓重的腐臭与毒**织的气味扑面而来。萧允的尸身蜷缩在冰冷的石地上，原本被剑气刺伤的肩膀处发黑肿胀，皮肤下隐约可见青色脉络蔓延，与刘医官描述的无名毒发作症状截然不同。

“你何时发现的？”楚墨蹲下身，指尖悬在尸身上方一寸，并未触碰。负责看守的狱卒哆嗦着回话：“半个时辰前送牢饭时还好好的，刚进去换班就见他倒在地上没了气息。期间除了送饭的杂役，再没人靠近过牢房！”

苏瑶注意到牢房角落的食碗，里面的糙米饭只动了几口，菜汤却见了底。她示意侍卫小心取来食碗，凑近闻了闻，除了劣质菜油的味道，并无异常。“查送饭杂役的底细，还有今日的食材来源。”她转头对风影下令，目光又落在萧允紧攥的右手上。

侍卫小心翼翼地掰开死者的手指，一枚极小的竹管掉落在地，管口还沾着些许无色粘液。苏瑶用银簪挑起竹管，对着光仔细查看：“这不是天牢的东西，是西域传来的迷香管，能藏在袖中不易察觉。”

“难道是有人趁送饭之机下毒？”楚墨站起身，周身气息愈发冰冷。天牢守卫是他亲自挑选的亲信，绝无可能被萧允旧部收买，除非……

“王爷，王妃！”一名暗卫匆匆跑来，递上一张字条，“这是在杂役的住处搜出来的，藏在床板夹层里！”

字条上只有寥寥数字，字迹潦草：“毒已下，引药在锦绣庄账房第三柜。”落款处画着一朵残缺的莲花，正是萧允旧部常用的标记。

“引药！”苏瑶心头一紧，“风影，立刻带人去锦绣庄账房，务必找到引药！李锐，封锁天牢所有出口，挨个排查今日接触过萧允牢房的人！”

楚墨盯着字条上的莲花标记，眉头紧锁：“萧允刚死，就有人通风报信，对方显然是故意让我们找到引药。这恐怕是个陷阱。而且都面目全非谁知道死的人到底是不是萧允，我们还是……”他看向苏瑶，语气凝重，“你留在此地监查，我带暗卫去锦绣庄，以防不测。”

苏瑶点头应下，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天牢尽头，立刻俯身继续检查尸身。她忽然注意到萧允的耳后有一个极淡的针孔，不仔细看几乎无法察觉。“取银针刺入尸身穴位！”她对闻讯赶来的太医院医官吩咐道。

银针刺入后，针尖迅速发黑，医官脸色骤变：“王妃，这是‘牵机引’！此毒需用银针催动，下毒者只需在近处用特制银针射中目标，毒素便会顺着血脉扩散，半个时辰内就能致命！”

“牵机引……”苏瑶喃喃自语，这个名字让她想起当年三皇子萧珩暗中豢养的死士所用的毒药。萧珩已死，他的旧部难道还在为萧允效力？

此时李锐匆匆来报：“王妃，送饭杂役不见了！我们在天牢后门发现了他的尸体，也是中了牵机引而死！”

线索骤然中断，苏瑶握紧手中的竹管，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萧允的死绝非简单的杀人灭口，对方似乎在刻意引导他们寻找引药，而锦绣庄账房恐怕正是对方设下的圈套。

与此同时，锦绣庄内灯火通明。楚墨带着风影和十名暗卫直奔账房，账房先生早已被关押，屋内陈设整齐，唯有靠墙的三个红木书柜格外显眼。风影按照字条提示，打开第三个书柜，里面除了一摞摞账本，并无异常。

“仔细搜查每一本账本。”楚墨沉声道。暗卫们立刻动手，将账本逐本翻开检查。突然，一名暗卫“咦”了一声，举起一本封面陈旧的账本：“王爷，这本账册的内页是中空的！”

账本被打开，里面果然藏着一个小玉瓶，瓶身刻着与锦盒上相同的缠枝纹。楚墨小心取出玉瓶，拔开瓶塞，里面盛着淡黄色的液体，散发着极淡的甜香。“这就是引药？”风影凑上前，刚要闻便被楚墨拦住。

“小心有毒。”楚墨将玉瓶重新塞好，“带回去让太医院院判查验。”他目光扫过账房，忽然注意到墙角的地砖颜色比其他地方略深，上前用脚一踩，地砖竟微微下陷。

“这里有密道。”楚墨眼神一凛，风影立刻上前，合力将地砖撬开，一条狭窄的通道出现在眼前，隐约有脚步声从下方传来。“留下两人看守账房，其他人跟我下去！”楚墨率先跳入密道，暗卫们紧随其后。

密道蜿蜒向下，走了约半柱香的时间，前方出现微光。楚墨示意众人停步，贴着墙壁探头望去，只见密道尽头是一间石室，里面堆满了木箱，几名黑衣人正围着一张桌子低声商议，桌上摆着的正是望春楼的令牌。

“……萧允已死，楚墨和苏瑶必定会追查引药，等他们发现引药与望春楼的酒有关，定会亲自前往查看。”为首的黑衣人声音沙哑，“到时候我们就在望春楼设伏，用‘牵机引’射杀他们，为殿下和苏柔小姐报仇！”

楚墨眸色一沉，挥了挥手，暗卫们立刻扑了上去。黑衣人身手不弱，却终究不敌训练有素的暗卫，片刻间便被制服。为首的黑衣人见大势已去，猛地抓起桌上的火把就要点燃木箱，风影飞掷出短刀，正中他的手腕。

火把落地，点燃了旁边的干草，火光瞬间蔓延开来。“快灭火！”楚墨大喊，众人立刻扑上去踩踏火焰。混乱中，一名黑衣人趁机撞开石壁上的暗门想要逃跑，却被守在外面的苏瑶堵住了去路。

“苏瑶！”黑衣人惊呼，转身就想退回石室，却被苏瑶一脚踹倒在地。原来苏瑶担心楚墨安危，处理完天牢的事后便立刻赶来锦绣庄，刚到账房就听到密道传来动静，索性守在出口处。

“你是谁的人？”苏瑶用剑指着黑衣人的咽喉，“萧珩的旧部？还是五皇子的余党？”

黑衣人咬牙不语，突然猛地撞向石壁，当场自尽。石室的火焰已被扑灭，楚墨看着满地烧焦的木箱，打开其中一个，里面全是贴着“望春楼”封条的酒坛，坛口的泥封上都沾着些许淡黄色的液体，与玉瓶中的引药气味相似。

“看来引药是用来掺入望春楼的酒中。”楚墨拿起一个酒坛，“萧允早就计划好在望春楼下毒，只是还没来得及实施就被擒了。”他看向被擒的黑衣人，“说！望春楼还有多少你们的人？除了引药，还有没有其他阴谋？”

黑衣人低着头，声音含糊：“我不知道……我只是奉命看守密道，其他的一概不知。”

楚墨眼中闪过杀意，刚要追问，风影突然进来禀报：“王爷，王妃，太医院院判派人来报，说刘医官家中搜出的无名毒粉，必须与引药混合才能发作，而引药一旦接触酒液，便会融入其中，无色无味！”

苏瑶心头一震：“望春楼的酒！今日是望春楼新酒上市的日子，定会有很多百姓前去购买！”她立刻转身，“快，去望春楼！”

一行人匆匆赶到望春楼时，楼前已排起长队，不少百姓正提着酒坛出来，脸上满是喜色。“立刻封锁望春楼！”楚墨高声下令，京畿卫迅速围了上去，百姓们顿时骚动起来。

“王爷这是为何？”有人不满地喊道，“我们买的酒难道有问题？”

苏瑶走上前，温声道：“各位乡亲，望春楼的酒中可能混入了有害物质，为了大家的安危，请将酒坛交出来，朝廷会双倍赔偿损失。”她示意侍卫拿出银两，百姓们虽有疑虑，见有赔偿便纷纷交出了酒坛。

望春楼掌柜早已不见踪影，伙计们吓得瑟瑟发抖。苏瑶带人冲进后厨，只见地上躺着一具尸体，正是望春楼的掌柜，胸口插着一把匕首，显然是被灭口了。“搜！仔细搜查每个角落！”

后厨的地窖里，堆满了新酿的酒坛，坛口的泥封上都沾着引药的痕迹。苏瑶拿起一个酒坛，打开泥封闻了闻，果然除了酒香外，还有淡淡的引药甜香。“这些酒不能流入市面。”她对李锐道，“派人将所有酒坛运走销毁，再派人去各家各户排查，收回已经卖出的酒。”

处理完望春楼的事，回到王府时已是黎明。太医院院判早已在府中等候，见他们回来立刻迎上前：“王爷，王妃，引药已经查验清楚，确实与无名毒粉相匹配，且一旦混入酒中，即便煮沸也无法去除毒性。”

“那萧允尸身中的‘牵机引’呢？”苏瑶问道。

“牵机引与无名毒并非同一种毒药，”院判躬身道，“牵机引是早年三皇子萧珩暗中研制的，后来萧珩死后，此毒的配方便下落不明，没想到竟会重现于世。”

楚墨坐在椅上，手指敲击着桌面：“如此看来，萧允的背后还有人在支持，既能拿出牵机引，又能调动萧珩的旧部，此人绝不简单。”他看向苏瑶，“你觉得会是谁？”

苏瑶沉思片刻，想起苏柔伏诛前曾提及“大小姐”，当时以为是指苏怜，现在想来或许另有其人。“苏柔的孪生妹妹苏怜还在地牢，或许能从她口中问出些什么。”

两人立刻前往地牢。苏怜被关在单独的牢房里，面容憔悴却眼神倔强。见苏瑶和楚墨进来，她立刻别过脸，不愿与之对视。

“萧允死了。”苏瑶开门见山，“被人用‘牵机引’毒死在天牢里。”

苏怜猛地转头，眼中闪过震惊：“你说什么？萧允死了？”

“你似乎很意外。”苏瑶盯着她的眼睛，“看来你并不知道有人要杀他。是谁让你配合萧允谋反的？除了萧允，你还见过谁？”

苏怜嘴唇颤抖，沉默许久才开口：“我确实不知道……萧允找到我时，只说会有人配合我劫狱，让我冒充苏柔吸引注意力。至于那个人是谁，他从未告诉我，只说对方是‘故人’。”

“故人？”楚墨追问，“萧允有没有提过这个故人的特征？或者留下什么信物？”

苏怜想了想，忽然道：“他曾给过我一块令牌，让我若是遇到危险就去城西破庙找持有同样令牌的人。那块令牌上刻着‘珩’字。”

“难道是……萧珩！”苏瑶和楚墨同时惊呼。萧珩已死，怎会还有人用他的令牌？难道他当年并没有死透？那怎么可能没死透呢？怎么可能。

“令牌在哪？”楚墨上前一步，语气急促。

苏怜摇了摇头：“劫狱那天慌乱中弄丢了。不过我记得，那个接应我的人手腕上有一道疤痕，像是被刀砍过的。”

风影立刻上前：“属下这就去查城西破庙，以及手腕有疤痕的萧珩旧部！”

看着风影离去的背影，苏瑶心中的疑团愈发浓重。萧珩若真的没死，为何隐忍至今才动手？他与萧允合作，究竟有什么目的？

回到前厅，管家又带来一个消息：“王爷，王妃，丞相府的老管家求见，说有要事禀报，关于当年苏柔姐妹的事。”

老管家被带进来时，神色慌张，跪在地上连连磕头：“王妃饶命！老奴当年隐瞒了实情，实在是迫不得已！”

苏瑶扶起他：“慢慢说，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当年夫人确实生下了双胞胎，”老管家叹了口气，“但并非只有苏柔和苏怜，还有一个大小姐！夫人生产时难产，大小姐生下时就没了气息，老爷怕夫人伤心，就对外说只生下苏柔一人，悄悄将大小姐的尸身埋在了城外的乱葬岗。”

“三个孩子？”苏瑶震惊不已，“可苏怜说她是孪生妹妹，这又是怎么回事？”

“苏怜是后来老爷从乡下抱来的，”老管家解释道，“夫人一直为失去大小姐和二小姐（苏怜）而伤心，老爷便从远房亲戚家抱来苏怜，对外说找到了失散的二小姐，好让夫人安心。真正的二小姐当年就已经夭折了！”

真相如惊雷般炸响，苏瑶只觉得头晕目眩。苏怜竟然也是冒充的？那她究竟是谁？

“那真正的二小姐埋在哪里？”楚墨追问。

“就在城外的清风岗乱葬岗，”老管家回忆道，“当年是老奴亲自去埋的，还在坟前放了一块刻着‘苏氏女’的木牌。”

楚墨立刻对风影下令：“带几个人去清风岗，找到那座坟，开挖！”

风影领命而去，苏瑶看着老管家，语气复杂：“你为何现在才说出实情？”

“因为老奴昨天看到了苏怜的手腕，”老管家颤抖着说，“她手腕上有一道疤痕，和当年夫人的陪嫁丫鬟青竹的疤痕一模一样！青竹当年因为照顾大小姐不周，被老爷杖责后赶出了丞相府，听说后来投靠了三皇子萧珩！”

“苏怜就是青竹？”苏瑶恍然大悟，难怪苏怜对苏柔的习惯如此了解，原来她曾是丞相府的丫鬟！

就在这时，去排查望春楼酒的侍卫匆匆来报：“王妃，不好了！城南有百姓饮用了望春楼的酒，已经出现中毒症状，全身发黑，和萧允的尸身症状一样！”

苏瑶脸色骤变：“立刻带太医院医官前去诊治！另外，再派人去各家各户仔细排查，务必将所有毒酒全部收回！”

侍卫领命离去，太医院院判忧心忡忡地说：“王妃，无名毒粉尚无解药，中毒者恐怕……”

“无论如何都要尽力救治！”苏瑶打断他，“刘医官虽然死了，但他的住处或许还有关于解药的线索，再去仔细搜查一遍！”

楚墨握住她的手，语气坚定：“我陪你去刘医官住处。风影那边有消息会立刻回报。”

两人赶到刘医官的住处时，暗卫们正在仔细搜查，连屋顶的瓦片都拆了下来。“王爷，王妃，这里有发现！”一名暗卫从床底下拖出一个木箱，里面全是医书和药方，其中一本药方的夹层里夹着一张纸，上面写着几味药材，标注着“解无名毒，需配天山雪莲”。

“天山雪莲！”苏瑶眼前一亮，“太医院有吗？”

院判摇了摇头：“天山雪莲极为稀有，太医院的库存早已用完，只有西域进贡时才会有少量。”

“西域……”楚墨沉吟道，“锦绣庄与西域有贸易往来，或许他们有存货。立刻去锦绣庄的密室搜查！”

众人赶到锦绣庄密室时，却发现密室已被人光顾过，原本存放药材的木箱全都被打开，里面空空如也。“看来对方早就料到我们会来查雪莲。”苏瑶看着满地狼藉，心中一沉。

就在这时，风影匆匆赶来，神色凝重：“王爷，王妃，清风岗的坟挖开了，里面是空的！而且我们在破庙抓到了几个萧珩的旧部，他们招供说，萧珩当年并没有死，而是装死被西域的商人救走了，现在就在西域！”

“萧珩在西域？”楚墨眸色一凛，“那他与锦绣庄的西域商人定有关联！看来无名毒粉和引药，都是他从西域运来的！”

苏瑶想起刘医官供词中提到萧允与西域有联系，原来真正的幕后黑手是萧珩！他躲在西域多年，暗中培养势力，利用萧允和青竹谋反，目的就是为了除掉楚墨和自己，夺回属于他的一切！

“必须立刻派人去西域追查萧珩的下落，”苏瑶语气坚定，“还有天山雪莲，无论如何都要找到！否则中毒的百姓就没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