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下,风动!
数十名巡城司精锐如黑夜中的猎鹰,无声无息地扑向了水道第三闸。
那里早已废弃,平日里连乞丐都嫌潮湿腥臭,此刻却成了京城风暴的中心。
沉重的闸门被猛力撞开,一股刺鼻的霉味与水腥气扑面而来,火把的光亮刺破了沉寂多年的黑暗。
“搜!”沈知远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士卒们迅速散开,靴底踩在吱呀作响的木板上,声音在空旷的船坞中回荡。
很快,一名校尉在角落一处不起眼的船篷下发现了异常。
他一刀挑开油布,露出的景象让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整整三百个盐包,码放得整整齐齐,每一个上面都烙着户部特有的猩红火漆,以及一个清晰无比的“林记”商号!
栽赃陷害!这是所有人心头冒出的第一个念头。
然而,沈知远的目标并非这些盐包。
他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每一个角落。
突然,他定格在一根潮湿的木桩旁,那里,半截指甲盖大小的布条被木刺勾住,上面凝固的血迹已经发黑。
“取来!”
布条被小心翼翼地呈上。
沈知远接过,与怀中那块从阿二口中取出的残片一对——纹路、质地、甚至连经纬线的磨损程度都分毫不差!
铁证如山!
“带赵七!”
半个时辰后,巡城司大堂灯火通明。
被从被窝里拖出来的赵七还带着一脸惺忪,可当他看到堂上陈列的盐包和那两片布条时,睡意瞬间化为刺骨的寒意。
“赵掌柜,这些东西,你可认得?”沈知远的声音冷得像冰。
“不……不认得!这是栽赃,是污蔑!”赵七起初还嘴硬,眼神躲闪,矢口否认,“我苏记药行只做药材生意,何曾碰过私盐!”
“是吗?”林晚昭从屏风后缓步走出,她的脸色比月光还要清冷,“阿二是你杀的,这青袍,是你穿的。你抵赖,无用。”
赵七看到林晚昭,瞳孔猛地一缩,随即强作镇定,冷笑道:“林大小姐,说话要讲证据!你说我杀人,人证物证何在?”
“你要人证?”林晚昭嘴角勾起一抹森然的弧度,“我便给你人证。”
她不顾众人惊异的目光,走到堂中,取出一张黄符,指尖血珠滴落其上,口中念念有词。
刹那间,堂内烛火摇曳,阴风乍起,一道虚弱而怨毒的声音凭空响起,正是阿二临死前的嘶喊:
“是他……就是他!他左手的小指……缺了半截!他的血有毒……我咬了他一口,口舌……口舌都烂了!”
声音断断续续,却字字清晰,仿佛来自九幽地府的控诉。
赵七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如纸,他下意识地将左手藏入袖中,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沈知远眸光一厉,喝道:“拖上来,验!”
两名如狼似虎的士卒立刻将赵七死死按住,强行撸起他的左袖。
众人看得分明,他的左手小指,果然齐根断了半截!
一名仵作上前,强行掰开他紧闭的嘴,一股腐烂的恶臭扑鼻而来,只见他口腔内壁血肉模糊,溃烂不堪!
“噗通!”
赵七心理防线彻底崩溃,整个人瘫软在地,汗如雨下,再也说不出一句辩解的话。
“说!”沈知远一脚踩在他的胸口,“王崇山让你运的是什么?盐引从何而来?买家又是谁?”
面对死亡的恐惧,赵七再不敢隐瞒,哆哆嗦嗦地全招了:“是……是王老爷……三年来,都是他借我们苏记药行的名义,暗中转运私盐。信物是‘晚雪香’……每月初七,由我这样的青袍人押运出城……”
他喘着粗气,声音低如蚊蚋:“盐引……是漕帮的人用通关文牒换的……换来的钱,一部分买了军械……送去了北境……”
说到这里,他仿佛想起了什么恐怖的事情,惊恐地看了一眼林晚昭,压低声音道:“王老爷说……盐利养兵,兵强则权固……他还说,林家昭婕妤的死……是户部尚书刘允下的令,因为……因为昭婕妤查到了那本‘盐铁账’……”
“轰!”
最后几个字,如同一道惊雷在林晚昭脑中炸开!
母亲……竟然是因为查账被杀!
她一直以为母亲是宫斗的牺牲品,却不想,真相竟是如此残酷!
那股滔天的悲愤与杀意几乎要将她吞噬,但她强行压下,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逼自己保持清醒。
“绿枝!”她声音嘶哑,却异常坚定,“速去我房中,将那位‘安’公子送来的密账取来!”
片刻后,两本账册被并排放在桌上。
一本是苏记药行的流水账,另一本,则是那少年“安”冒死送来的,记录着京中各方势力黑色交易的密账!
林晚昭颤抖着手,一页页翻过。
很快,她就在密账中找到了惊心动魄的一行字:“昭婕妤案结,封口银千两。”而在后面,更有一行用朱笔标注的流向:“刘允→王崇山→漕帮→北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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