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云水寨旧址——现在的灾民自救大本营,空气中依旧飘荡着汗味、新翻泥土味和煮食大锅饭的浓郁香气。
晒谷场上,无数人顶着日头排成长龙,队伍尽头是三个由粗壮竹竿支撑起来、下面接着巨大木桶的奇异装置。一个瘸腿老汉费力地摇动装置上的铁摇柄,咔哒咔哒声中,先是黄浊的液体顺着竹管流出来,越来越清亮,最后变成一汩汩透明清水,注入老汉脚下木桶。
“嘿!省老劲了!这铁摇把子比我家那头懒驴还好使!总使大人真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老汉咧嘴一笑,露出一口豁牙,脸上的褶子都洋溢着光彩。旁边抱着陶罐等待的妇人连声附和:“谁说不是呢!以前得走上五六里去河里挑,如今在家门口就能摇出水来!这神仙日子啊!”
“神仙日子?”一个正在队列旁用木叉翻晒“高产三号”脱粒谷子的瘦高青年抬起头,擦了下额头的汗,“神仙也就高高在上吸点香火气,哪比得上总使大人给咱弄的真东西实在!这摇水机、这高产粮、还有那些发光的仙豆种子(其实是最基础的灵力诱变肥)……”他脸上带着发自内心的崇敬和自豪。
营地边缘刚搭起的竹木工棚里,十几个光着膀子的汉子喊着号子,正把一根碗口粗的坚韧楠竹奋力抬起,绑扎成房屋骨架。棚子一角,整齐码放着一捆捆泛着银灰色光泽的细长铁条(系统兑换的低阶强化钢筋)和用防水油布包裹的白色粉末(水泥)。一个脸上沾着泥灰的工匠头子叉腰指点:“柱子!绑结实咯!总使大人给的这图纸,叫啥‘轻钢龙骨集成’,说是防风又扛造!比咱祖宗传下来的手艺还刁钻!大家伙加把劲,月底让老刘家也住上新屋子!”
整个营地热气腾腾,像一头从灾难中复苏的巨兽,每一个角落都在喧嚣鼓动,那是无数人用汗水、希望和对未来的期盼奋力搅动的生机。
就在这股蓬勃的凡俗生气蒸腾到顶点时——
咻!咻!咻!咻!
四道撕裂长空的尖锐厉啸毫无征兆地刺破穹顶!声音尖锐冰冷,与这片烟火气格格不入!
所有人愕然抬头。
极高空处,云层像被无形利爪粗暴撕开四个口子!四道颜色迥异、拖着长长耀眼轨迹的流光正以超越一切凡俗理解的速度俯冲而下!速度太快,只在视网膜上留下绚烂夺目的残影!它们的目标无比明确——营地正中的核心空地!
“天…天裂了?!”
“是流星!流星砸下来了!”
“快跑啊——!”
短暂的死寂后,恐慌像瘟疫般瞬间在密集人群中炸开!人群尖叫着、推搡着向边缘涌动,有人甚至吓得失禁瘫软在地,晾晒的谷子被慌乱逃开的人群踩得一片狼藉!
轰!轰!轰!轰!
四声沉稳的巨响几乎同时落地!并非坠落爆炸,而是某种力量精准控制卸去冲击带来的闷响。
尘土碎石被强大的气流冲击波掀得四散飞扬!
烟尘中,四个身影缓缓清晰,如同画卷中走出的人物,彻底与这片尘土飞扬、汗水蒸腾的凡俗之地割裂开来。
为首者,玄衣如墨,金线云纹游走其上,阳光下流淌着冷硬的光泽。他面容俊逸,却冰冷如万载寒玉雕琢,双眸微阖,眼皮下射出两道带着极致厌恶与冰冷的精光,缓缓扫过周围拥挤、肮脏、汗湿、惊恐的“蝼蚁”们。当他目光掠过远处那摇水的“铁摇把子”(净水器)、那翻晒的“劣质凡谷”(高产三号)、以及正在搭建的、粗陋无比的竹木铁条工棚时,薄唇不可见地撇了撇,像闻到了某种腐臭。
“哼,蝇营狗苟,满身尘埃垢气。”冰冷的声音带着某种穿透人心的力量,清晰地传入周围每一个难民耳中,“一群连引气入体都遥不可及的虫豸,聚在此处,挖泥掘土,弄这些哗众取宠的铁皮粪桶(指净水器)…真是污浊不堪!”
正是玄清门首徒——宋清!
他左手侧一步远,站着一个气息截然不同的青年。靛蓝色普通道袍,洗得微微发白,气息却如山峦般沉稳厚重。他一言不发,落地瞬间目光便锁定了离他最近的、那个还在咔哒摇水的装置!他的眼瞳深处,仿佛有无形的细密符文在急速流转,仔细分析着那铁桶的每一个铆接点,竹管内部的水流形态,那根铁摇把传导力量的机械结构,以及…那最后流出清水的奇异净化核心。
玄清次徒,赵明!
宋清右手边稍后,一袭月白色云纱长裙的少女,气质温婉清雅如空谷幽兰。她纤白如玉的手指不自觉地捻动着腕间那串光润的青檀木佛珠,檀香幽幽。看到人群的惊恐和一片狼藉,她那双清澈眼眸里浮现出真切的悲悯。她目光第一时间投向了人群后一个在混乱中被踩伤脚踝、正抱着腿哭泣的小女孩。
“阿云!”小女孩的母亲绝望地叫着,想冲过来又被推搡的人群挤回。
林素眉头微蹙,指尖一缕微不可察的柔光欲动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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