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砸在青瓦上的声响像擂鼓时,苏锦汐正蹲在田埂上翻看土壤。指尖捻起的黑土带着湿润的凉意,混杂着细小的沙砾 —— 这是典型的贫瘠红壤,难怪青禾村年年歉收。
“这样的地能种出金疙瘩?” 张婆婆拄着拐杖站在田埂边,烟袋锅里的火星在雨雾里明灭,“当年李秀才带来的番薯种,最后还不是烂在地里?”
苏锦汐没抬头,指尖在泥土里划出浅沟:“婆婆,您见过能在石头缝里结果的作物吗?” 她从竹篮里掏出块表皮粗糙的块根,是昨天陆瑾珩从后山 “挖来” 的红薯,“这东西耐活,哪怕天旱三个月也能收半筐。”
张婆婆眯起眼打量那灰扑扑的块根,突然往地上啐了口:“我看你是被那外乡人迷了心窍!上个月他说金线莲能卖钱,现在又弄些歪瓜裂枣来哄人 ——”
话音未落,雨幕里突然传来惊呼。两个负责筑田埂的汉子连滚带爬跑过来,泥水溅了满身:“锦丫头!不好了!东头的水渠塌了!”
苏锦汐心里一沉。那是她带领村民修了半个月的灌溉渠,本想趁着这场雨试试引水效果。她抓起蓑衣往身上披,刚跑出两步就被人拽住手腕。
陆瑾珩不知何时站在身后,青布长衫下摆已经湿透,手里还提着个漏水的木桶:“我去看看。” 他声音平静,眼神却扫过远处山坡 —— 那里隐约有几个黑影在晃动,像是在故意破坏。
苏锦汐按住他的手,指尖触到他掌心的薄茧 —— 这双手前几天还在笨拙地学编竹筐,此刻却稳稳攥着柄铁锹。“一起去。” 她朝张婆婆使了个眼色,“麻烦您照看一下育苗棚。”
水渠崩塌的缺口比想象中更大。浑浊的雨水裹挟着泥沙涌进刚翻好的田地,几个村民正徒劳地用草袋堵缺口,却被水流冲得东倒西歪。
“都让开!” 陆瑾珩突然脱下长衫,露出里面打了补丁的短褂。他抓起铁锹往缺口处一插,铁刃没入泥里半尺,竟硬生生稳住了水流,“锦汐,取木桩来!”
苏锦汐立刻指挥村民搬来夯好的松木桩。当她踩着泥泞递过木桩时,注意到陆瑾珩小臂上的擦伤 —— 那是昨天帮王屠户修猪圈时被钉子划的,此刻在雨水里泛着红。
“专心点。” 陆瑾珩突然低头,温热的气息扫过她耳尖,“左边第三个桩子歪了。”
苏锦汐猛地回神,才发现自己盯着他的伤口出了神。脸颊在雨雾里泛起热意,刚要反驳,却见他突然转身用后背抵住木桩,双臂肌肉绷紧如拉满的弓 —— 这架势哪像个文弱账房,倒像是常年干重活的庄稼汉。
缺口终于堵住时,雨也渐渐小了。苏锦汐蹲在田埂上清点损失,发现最靠边的三分地已经被泥沙埋了大半,那是准备试种玉米的试验田。
“是人为的。” 陆瑾珩突然指着缺口边缘的草从,那里藏着半截被砍断的麻绳,“有人故意挖松了渠底的夯土。”
苏锦汐抬头望向村子方向。李氏娘家的几个亲戚就住在东头,昨天还在村口骂骂咧咧,说她占用公用水源。她捏紧拳头刚要起身,却被陆瑾珩按住肩膀。
“先看看这个。” 他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几张泛黄的图纸,标注着复杂的水利结构,“这是…… 我家祖传的治水图,或许能用。”
图纸上的字迹清秀,却在关键处用朱砂标着奇怪的符号 —— 苏锦汐认得那是星际时代的流体力学公式。她突然想起在星际联盟档案馆见过的古代水利文献,其中有幅《灵渠图》与这图纸惊人相似。
“你到底是谁?” 她低声问,指尖划过图纸上的朱砂符号。
陆瑾珩的耳尖在暮色里微微发红:“就是个懂点农事的账房。” 他突然指向育苗棚,“好像有人在那边。”
育苗棚里的景象让苏锦汐倒吸一口凉气。刚培育的红薯苗被踩得稀烂,竹架倒塌在湿漉漉的泥土里,张婆婆正被两个汉子推搡着,拐杖掉在地上断成两截。
“你们干什么!” 苏锦汐抓起门边的扁担冲过去。为首的瘸腿老头正是李氏的爹,他手里还攥着把镰刀,刀刃上沾着嫩绿的薯叶。
“小贱人!敢占我家的地?” 老头把镰刀往地上一顿,“这水渠本就该流进我家田里,你凭什么引去种些破烂玩意儿!”
陆瑾珩突然挡在苏锦汐身前。他没说话,只是缓缓卷起袖子,露出小臂上纵横交错的旧伤 —— 那些伤口深浅不一,像是常年与农具打交道留下的,与他账房先生的身份格格不入。
“你、你想干什么?” 老头被他眼神里的冷意吓得后退半步。
“地是里正分给锦汐的,水渠是全村人合力修的。” 陆瑾珩的声音不高,却让嘈杂的争吵声瞬间消失,“你们破坏庄稼,按村规该赔三倍损失。”
“谁看见我们破坏了?” 李氏的娘家哥强装镇定,“是她自己种的东西不经折腾!”
“我看见了。” 张婆婆突然捡起地上的断拐杖,颤巍巍指向棚顶,“那里有片瓦松,我刚才看见你往棚里扔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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