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叫第三遍时,苏锦汐发现院墙外多了个稻草人。
那稻草人扎得歪歪扭扭,披着件青布长衫,头顶还扣着顶竹编帽,远远看去竟有几分像陆瑾。她正觉得好笑,就见那 “稻草人” 突然动了动 —— 陆瑾从草垛后探出头,手里攥着半截麻绳,脸颊沾着草屑,活像只偷米的松鼠。
“早、早啊。” 他慌忙把手里的东西藏到身后,耳根红得能滴出血来。
苏锦汐挑眉看向他脚边的竹筐,里面装着些奇形怪状的木片,像是被斧头胡乱劈过的。“陆先生这是…… 学编筐?”
“是、是测量工具。” 陆瑾的声音像被风吹动的芦苇,“我看你家的田垄不直,想帮你校准一下。”
苏锦汐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自家那三分薄田确实东倒西歪。原主爹娘走后,地里的活计就没人上心,去年还被李氏用秕谷换了好种,收成全村垫底。她正琢磨着怎么改良,就见陆瑾从怀里掏出个黄铜罗盘,小心翼翼地摆在田埂上。
“你看,” 他指着指针,“这里的地磁偏角是…… 呃,就是朝向不对,会影响收成。”
苏锦汐差点笑出声。这古代农家哪懂什么地磁偏角,他怕是把星际时代的星图测绘术拿来用了。她蹲下身,用手指在泥土里划出条直线:“不用那么麻烦,沿着这条线重新翻土就行。”
陆瑾盯着她指尖的轨迹,突然从怀里摸出支石墨笔,在草纸上飞快画起来。那图纸上除了田垄的走向,还密密麻麻标着些符号,倒像是某种工程设计图。
“这样能增产两成。” 他指着图纸上的灌溉渠设计,眼睛亮晶晶的,“我算过了,引后山的泉水过来,走这个坡度……”
“陆先生以前是做什么的?” 苏锦汐突然问。这手笔不像普通账房先生,倒像星际时代的农业规划师。
陆瑾的笔尖顿了顿,墨点在纸上晕开个小团:“我、我家祖上是看风水的。”
这话倒不算全错。他当年为了寻找适合星际移民的星球,确实学过地质勘探,罗盘用得比谁都熟。可此刻被苏锦汐盯着,那些辉煌过往突然说不出口 —— 总不能告诉她,自己曾统辖过三千殖民星,如今却连个稻草人都扎不好。
“那正好。” 苏锦汐把锄头递给他,“帮我看看这块地的‘风水’,顺便把草除了。”
陆瑾握着锄头的手明显在抖。这铁家伙比他的光刃剑沉多了,刚抡了两下就差点劈到自己的脚。苏锦汐看得心惊,索性抢过锄头示范:“要像这样,顺着根须的方向……”
她的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手背,两人都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晨雾里飘着新翻泥土的气息,混着他身上淡淡的墨香,竟有种说不出的安宁。
“苏姑娘好像什么都会。” 陆瑾蹲在田埂上,看着她熟练地松土、分苗,眼神里满是羡慕。他统治过亿万星辰,却连株秧苗都侍弄不好。
“以前看爹娘做过。” 苏锦汐没说实话。末世里为了种出救命的土豆,她学过的农耕知识比这复杂多了。她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你昨天说金线莲能卖高价,镇上药铺收吗?”
陆瑾的眼睛亮起来:“我认识位药商,能出更高的价。不过……” 他压低声音,“最好晒干了再卖,新鲜的容易坏。”
苏锦汐注意到他袖口沾着的药渣,正是金线莲的根茎。看来他昨天不仅调查了李氏,还研究过草药行情。这个男人总在不经意间透露出细心,像星际时代那艘永远为她护航的星舰。
两人正忙着,就见张婆婆挎着篮子经过,看到陆瑾时眼睛一亮:“锦丫头,这是你说的那位货郎先生?”
陆瑾慌忙站起身,长衫下摆扫倒了半垄秧苗。
“婆婆好。” 苏锦汐赶紧打圆场,“陆先生帮我看看地里的活。”
张婆婆眯着眼睛打量陆瑾,忽然凑近苏锦汐耳边:“这后生看着面善,就是细皮嫩肉的不像干农活的。我家三小子在县里学木匠,要不……”
“婆婆!” 苏锦汐的脸腾地红了。
陆瑾却没听懂这话里的深意,还认真解释:“我确实不太会农活,不过我会算收成。按现在的长势,秋收时亩产……”
他的话被一阵喧哗打断。李氏叉着腰站在村口,身后跟着个穿绸缎马褂的男人,看打扮像是镇上的地痞。
“苏锦汐!你把地契交出来!” 李氏的嗓子比昨天更尖,“王掌柜说了,这地他出五两银子买!”
那姓王的地痞掂着算盘,三角眼在苏锦汐身上溜来溜去:“小姑娘家守着这么多地也没用,不如卖给我开酒坊,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苏锦汐心里冷笑。这王掌柜是镇上出了名的恶霸,专靠强买强卖发家。李氏怕是没捞到好处,又想联合外人来抢地。
“地契在我手里,不卖。” 她挡在田埂前,锄头横在胸前。
“敬酒不吃吃罚酒!” 王掌柜使个眼色,两个跟班就往地里冲。
眼看锄头要落到秧苗上,陆瑾突然挡在前面。他没学过农家把式,却凭着星际时代的格斗本能侧身避开,顺手夺过跟班手里的棍子。那动作快得像道风,青布长衫在晨雾里划出好看的弧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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