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的鎏金铜炉里,龙涎香正烧到第三刻。苏锦汐指尖划过奏报上 “北狄叩关” 四个朱红大字,宣纸上的墨迹仿佛还带着边关的血腥气 —— 三日前,北狄铁骑踏破雁门关,守将战死,三万边军全军覆没。
“陛下病危,太子年幼,臣请废后苏氏,以安军心!” 兵部尚书跪在冰凉的金砖上,花白的胡子抖得像秋风里的枯草。他身后跟着七八个文官,清一色的藏青官袍,在殿中跪成片黑压压的乌云。
苏锦汐把玩着腰间的羊脂玉牌,那是陆瑾珩昨日送来的,说是从外戚党羽家中抄出的兵符仿制品。玉牌被体温焐得温热,倒比殿中这些朝臣的嘴脸暖些。
“李大人这话有意思。” 她忽然轻笑出声,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荡开,“北狄在边关杀人放火,诸位不去商量如何退敌,倒先来算计起后宫了?”
礼部侍郎梗着脖子抬头:“苏氏外戚乱政在前,如今国难当头,自然要先清君侧!” 他话音刚落,就被飞过来的茶盏溅了满脸茶水。
陆瑾珩不知何时站在殿门口,玄色朝服上还沾着晨露。他手里捏着个碎裂的茶盏,眼神冷得像塞北的寒冰:“礼部侍郎以下犯上,拖下去杖二十。”
禁军拖人的时候,李尚书还在嘶吼:“陆大人欲盖弥彰!莫非与废后同谋通敌?”
苏锦汐看着他被堵住嘴拖拽出去,忽然觉得这场景有些眼熟。前世在侯府,那些老夫人的陪房也是这样,明明自己龌龊不堪,偏要把污水往别人身上泼。
“雁门关守将赵毅,是镇国公旧部。” 陆瑾珩递过来一卷密报,墨迹是新的,“他战死前传回消息,军中粮草被掺了沙土,弓箭射程短了三成。”
苏锦汐展开密报的手顿住了。镇国公是先皇亲弟,半年前在围剿山匪时 “意外” 坠马身亡,当时查办此案的,正是如今跳得最欢的李尚书。
“查粮草押运官。” 她指尖在案几上敲出轻响,“还有,把镇国公府的旧部名册给我。”
陆瑾珩挑眉:“你想亲自去边关?”
“不然呢?” 苏锦汐抬头看他,阳光透过窗棂落在她眉骨上,镀上层金边,“让这些只会内斗的文官去?还是指望病榻上的陛下,或是乳臭未干的太子?”
她起身时带起一阵风,案几上的奏报被吹得翻飞。最底下压着张泛黄的纸,是她刚入冷宫时,小太监偷偷塞给她的边关舆图,边角都被摩挲得起了毛边。
三日后,城门外的校场。苏锦汐一身银甲站在高台上,腰间悬着真正的兵符 —— 是镇国公旧部昨夜偷偷送来的,用锦盒裹着,下面压着张字条:“公爷临终言,唯苏氏可安边关。”
“娘娘三思啊!” 新上任的兵部尚书趴在马前,哭得老泪纵横,“女子掌兵,亘古未有,恐动摇国本啊!”
苏锦汐懒得跟他废话,调转马头时,玄色披风扫过他的脸。陆瑾珩牵来匹雪白马,马鬃上系着红绸 —— 那是她昨日随口说 “出征该有个好彩头”,今日就凭空冒出来的。
“这马叫踏雪。” 他扶她上马,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背,“日行千里,就是性子烈了点。”
话音刚落,踏雪突然人立而起。苏锦汐本能地拽紧缰绳,靴底在马腹上轻磕三下,动作行云流水 —— 这是她在末世学的驯兽技巧,没想到在古代也能用得上。
陆瑾珩眼底闪过丝惊讶,随即化为浅笑:“看来是遇到对手了。”
大军开拔时,苏锦汐回头望了眼皇城。宫墙巍峨,却像口密不透风的棺材,埋葬了多少鲜活的性命。她忽然想起冷宫那株歪脖子树,不知这个时节,是否又开出了细碎的白花。
二
雁门关的残阳是血色的。苏锦汐站在坍塌的城楼上,看着底下正在清理的尸骸,胃里一阵翻涌。北狄人不仅屠城,还把百姓的尸身挂在城墙外,乌鸦在头顶盘旋,发出凄厉的叫声。
“娘娘,找到这个。” 亲卫递上块烧焦的令牌,上面 “镇国” 二字还能辨认,“在粮仓遗址发现的,像是被人故意烧毁。”
苏锦汐捏着令牌的手微微发颤。粮仓是守城的命脉,若不是被人里应外合,怎么会轻易被烧?她忽然想起陆瑾珩临行前塞给她的纸条,上面只写着三个字:“查军需。”
当晚的军帐里,苏锦汐对着舆图看了半宿。北狄主力在西北,却在东南方向留了支偏师,看似虚张声势,实则像把暗箭,随时能刺穿防线。
“娘娘,该歇息了。” 侍女端来汤药,是用空间里的草药熬的,能提神醒脑。
苏锦汐刚要接过,帐外突然传来喧哗。她掀帘出去,看见个穿黑甲的小将正跟亲卫争执,手里举着个酒葫芦,脸红得像关公。
“让他进来。” 苏锦汐认出那是镇国公的义子,游击将军萧策。三日前他率残部突围,身上还带着伤。
萧策一进帐就把酒葫芦往地上摔,酒液溅了满地:“娘娘倒是清闲!我义父战死,三万弟兄埋骨荒野,您却在这儿磨磨蹭蹭,是等着北狄杀到京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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