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胎惊涛生,东华镇东海
当西王母在昆仑墟以瑶池为镜、以仙草为邻,守护着天地清气凝结的净土时,万里之外的东海渊薮,正孕育着另一桩开天辟地的大事。
东海之底,不见天日,唯有玄涛在黑暗中永恒涌动。那涛声不似海面的狂躁,而是沉郁如远古的呼吸,每一次起伏都牵动着大地最深处的脉络。亿万年的时光里,至浊至重的地气在此沉淀、凝聚,渐渐在渊薮最深处凝成一颗玄黑神胎。神胎如磐,直径丈余,表面覆盖着一层细密的玄纹——那些纹路绝非天然形成,时而如海浪般起伏,浪尖上仿佛跃动着银白的光;时而似山脉般绵延,山脊处隐约可见嶙峋的棱角。纹路之间流淌着暗紫色的光泽,像凝固的雷电,散发着沉稳而磅礴的气息,仿佛将整个东海的重量都收在了其中。
神胎在黑暗与沉寂中静静沉眠,却并非无知无觉。它能感受海水从温暖到酷寒的轮回,能倾听洋流穿过海沟的呼啸,能分辨出千万里之外礁石崩塌的微响。每当海面掀起滔天巨浪,那股狂暴的力量便会顺着海水传导至渊薮,神胎便会轻轻震颤,如同巨人在梦中屈伸筋骨,将那些力量悄悄吸纳、炼化,储存在玄纹深处。
东海之上,从未有过真正的安宁。罡风常年卷着乌云掠过海面,将海水掀起数十丈高的浊浪,拍打着岸边的礁石。礁石被冲刷得光滑如玉,却也布满了裂痕,每一道裂痕里都嵌着海盐,在阳光下泛着惨白的光。浪涛破碎时,会化作漫天水雾,远远望去,整个东海仿佛笼罩在一片白茫茫的混沌中,分不清天与海的界限。神胎就在这无尽的涛声中,度过了一个又一个劫数,玄纹愈发深邃,光泽愈发内敛。
不知又过了多少岁月,或许是十万年,或许是百万年,东海突然发生了剧烈的异变。那日,海面的风浪本就异常狂暴,铅灰色的云层低得仿佛要压进海水里,闪电如银蛇般在云间窜动,却迟迟不肯落下,憋得整个天地都透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沉闷。
突然,海底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有巨兽在深渊中苏醒。紧接着,无数道红光从海沟深处迸发,将海水染成一片诡异的猩红。东海的火山群在同一时刻喷发了——不是寻常的熔岩喷涌,而是整个海底板块的剧烈震颤,数以万计的火山口同时张开,炽热的岩浆如喷泉般冲上千米高空,又在与冰冷海水的猛烈交融中炸开,产生出巨大而狂暴的能量。蒸汽与岩浆混合成滚烫的气浪,沿着海沟蔓延,所过之处,千年珊瑚化为灰烬,万年海岩熔成琉璃。
这股能量如同一柄巨锤,狠狠砸在玄黑神胎之上。原本沉寂的神胎猛地一震,表面的玄纹瞬间亮起,发出暗红色的光芒,与海底喷涌的岩浆交相辉映,将漆黑的海底映照得如同炼狱。玄纹开始流转、游走,仿佛活了过来,每一道纹路都在发出细微的嗡鸣,汇聚成一股撼天动地的力量。
“吼——”
一声低沉如雷鸣的咆哮从神胎内部传出,不是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震荡着海水与大地,让千里之外的海岛都在微微颤抖。随着咆哮声,神胎表面裂开无数道缝隙,缝隙中涌出的玄黑之气如墨汁滴入清水,迅速扩散开来,却又在瞬间凝聚成一条巨龙的虚影,盘旋着冲天而起。那巨龙破水而出,直上云霄,将厚重的乌云冲开一道巨大的裂口,玄黑之气与云层中的雷电相撞,爆发出漫天的光雨,将天空染成一片墨色,又在墨色中透出点点金芒。
气浪渐渐散去,墨色的云层重新合拢,却已没了之前的狂暴。东海之滨,一处刚刚从海中升起的礁石上,一位神君傲然伫立。
他身着玄色锦袍,袍角绣着沧海奔涌的图案,用金线勾勒的浪花层层叠叠,最外层的浪花带着细碎的银线,仿佛还在闪烁着水光。袍身宽大,随风猎猎作响,走动时,那些浪花图案便似真的在流动,仿佛随时都会从袍上倾泻而出,再次掀起万里波涛。腰间系着一条玉带,玉质温润,却带着海水冲刷后的冰凉,上面镶嵌着七颗硕大的深海明珠,每一颗都足有拳头大小,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泽,那是吸收了万年海光才凝聚的精华。
他的面容刚毅,棱角分明,仿佛是用东海最坚硬的玄铁雕琢而成。剑眉斜飞入鬓,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星目深邃如渊,眼神锐利如鹰,既能洞察海面最细微的波纹,又藏着东海的包容与大地的沉稳。周身萦绕着雄浑的力量,那力量不似昆仑清气的缥缈,而是如深海暗流般厚重,所过之处,狂暴的风浪像是遇到了无形的屏障,渐渐平息;汹涌的海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安抚,变得平静温顺,连岸边礁石的棱角都仿佛柔和了几分。
神君望着眼前茫茫无际的东海,海水在他脚下轻轻荡漾,舔舐着礁石的边缘,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温顺。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体内澎湃的力量,那力量与脚下的大地相连,与眼前的海水相通,驱使着他想要丈量这天地的广阔,想要探寻海沟深处的奥秘,更想要守护这方汹涌壮阔的海域——这是一种与生俱来的使命感,如同种子必然要破土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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