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瑾那低低的、带着惶恐的通禀声,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打破了长春宫内几乎要凝滞的暧昧与旖旎。
朱栋的动作骤然停住,离那诱人朱唇仅有寸许。徐妙云也猛地睁开眼,长长的睫毛如同受惊的蝶翼,急速颤动,脸颊上的红晕瞬间加深,如同熟透的蜜桃。她下意识地想抽回被朱栋握在掌中的手,却被朱栋更紧地、安抚性地握了一下。
朱栋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那股被打断的燥热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无奈。他缓缓直起身,目光却依旧锁在徐妙云因羞窘而更显动人的脸庞上,低声应了句:“知道了。”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暗哑。
他松开她的手,指尖却流连般在她微烫的耳垂上轻轻拂过,留下一道细微的带着电流般的触感。“等我。”他低声吐出两个字,眼神深邃,带着不容置疑的承诺。
徐妙云的心跳如擂鼓,几乎要从嗓子眼蹦出来,只能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垂下的眼睫掩盖了眸中翻涌的复杂情绪——羞涩、无措,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失落。
朱栋起身,整理了一下微皱的袍服,脸上已恢复了惯常的沉静,只是那深邃的眼眸深处,还残留着未褪尽的情潮。他最后深深看了一眼烛光下静坐如画的徐妙云,这才转身,大步走向门外。那挺拔的背影,带着一种少年郎初尝情愫又被责任打断的微妙气恼和坚定。
相较于长春宫的静谧与方才几乎要燃烧起来的氛围,柔仪宫的气氛则截然不同。宫门虚掩,廊下悬挂的红灯笼将暖光洒在庭院里。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果香和另一种清甜的熏香。
朱栋刚踏进院门,一道茜红色的身影便像只欢快的小鸟,从灯火通明的廊下轻盈地飞了出来,直扑到他面前。常靖澜竟然早已自己掀开了珠冠上的盖头,七翟珠冠下的发髻微微有些松散,几缕调皮的发丝垂在颊边。她的小脸红扑扑的,一双大眼睛在灯火下亮得惊人,哪里还有半分新嫁娘等待夫君的羞涩矜持?
“殿下!您可算来啦!”她的声音清脆响亮,带着毫不掩饰的雀跃,“我都数完廊下那排灯笼啦,整整十八盏!比云姐姐那边少两盏呢!”她伸出白嫩的手指比划着,语气里倒不是抱怨,纯粹是发现了秘密的兴奋。
朱栋看着她这副全然不顾礼法、鲜活灵动的模样,方才在长春宫被打断的些许郁气瞬间烟消云散,忍不住失笑。他伸手,极其自然地替她将颊边那缕不听话的发丝别到耳后,指尖掠过她细腻温热的皮肤:“怎么自己跑出来了?盖头也掀了?”
常靖澜任由他动作,吐了吐舌头,娇憨道:“在里面坐着好闷呀!嬷嬷们又不敢管我太严。蓝嬷嬷想给我重新盖上,被我躲开啦!”她说着,还得意地晃了晃脑袋,珠冠上的翟鸟珠串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她忽然凑近朱栋,大眼睛忽闪忽闪,充满了好奇:“殿下,云姐姐那顶九翟四凤冠,是不是特别特别重?我偷偷掂量过我这顶,都快压得我脖子酸了!云姐姐戴着它一整天,好厉害呀!”
她叽叽喳喳,像只快乐的小麻雀,问着天真又琐碎的问题,全然忘了自己此刻的身份和即将面临的正事。朱栋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眸,听着她清脆的声音,心中一片柔软,方才在徐妙云那里感受到的沉重情愫,此刻被一种轻松温暖的喜爱所替代。
“嗯,是挺重的。”朱栋顺着她的话,语气带着纵容的笑意,“不过妙云她……很稳得住。”他脑海中闪过徐妙云顶着沉重冠冕依旧端庄挺拔的身影,那份沉静的美,与眼前小雀儿的灵动,是截然不同的风景,却都让他心动。
“那是!云姐姐最厉害了!”常靖澜用力点头,对徐妙云的崇拜溢于言表。她忽然又想起什么,拉着朱栋的衣袖就往殿里走,“殿下快进来,外面有风!我让她们备了您喜欢的莲子羹,还温着呢!”
朱栋被她拽着,看着她茜红嫁衣下纤细却充满活力的背影,唇角的笑意更深。长宁宫内,灯火通明,布置同样喜庆却少了长春宫那份极致庄重的仪式感,多了几分家常的温馨。几个伺候的嬷嬷宫女见朱栋进来,连忙行礼,脸上也带着轻松的笑意。显然,这位小王妃的性子,让她们也轻松了不少。
合卺礼在柔仪宫同样举行,只是氛围更为轻松活泼。当朱栋与常靖澜手臂相交,共饮匏瓜苦酒时,常靖澜被那辛辣的味道呛得直皱鼻子,小脸都皱成了一团,惹得朱栋忍俊不禁。礼毕,象征性的撒帐更是被她当成了游戏,笑着去接那些抛洒下来的花生莲子,还塞了一把给朱栋,眼睛弯成了月牙儿:“殿下,吃了要早生贵子哦!”童言无忌,却让朱栋心头一热,也让她自己后知后觉地红了脸。
当闲杂人等终于退去,内室只剩下两人时,常靖澜的活泼劲儿才稍稍收敛,坐在床沿,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带,终于显露出少女的羞涩。烛光跳跃,映着她娇艳的脸庞和微微颤抖的睫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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