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猪油蒙心
腊月将至,北方的寒气一天重似一天,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着四合院的屋檐,仿佛随时都能抖落下一场酣畅的大雪。寒风如同狡猾的贼,无孔不入地钻进窗缝门隙,带走了屋里本就不多的暖意,只留下刺骨的干冷。在这种天气里,人们本能地渴望热量,不仅是身体上的,更是肠胃里的。一口热汤,一勺油腥,都能带来莫大的慰藉。
钟浩的小屋,却仿佛成了这座冰冷院落里一个不合时宜的温暖异数。得益于空间里稳定产出的玉米和偶尔收获的鸡蛋,他的基本营养有了保障,甚至略有盈余。但长久缺乏动物脂肪的摄入,终究让人觉得寡淡,尤其是在这样寒冷的季节。是时候,动用那储备已久的“硬货”了。
这天下班回来得稍早,天色还未完全暗透。钟浩闩好门,拉严窗帘,意识沉入空间。他的目光掠过那堆金黄的玉米,掠过在牧场上悠闲踱步的母鸡,最终落在了空间一角,那几块用干净油纸包裹着、肥瘦相间、色泽鲜亮的猪肉上。这是之前他利用采购员身份下乡时,借助系统空间的能力,从某个偏僻公社私下交换来的“战利品”,一直舍不得吃,精心储存着。
他取出的,是其中脂肪最厚实的一块五花肉,以及几块纯粹的板油。今天,他要熬猪油。
在那个物资极度匮乏的年代,猪油是绝对的宝贝。炒菜时挖上一勺,寡淡的蔬菜立刻变得油润喷香;拌在米饭或者窝头里,能让人多吃下一大碗;更是许多传统点心和高档菜肴不可或缺的灵魂。对于常年难见油星的普通人家来说,猪油的诱惑力,是后世难以想象的。
钟浩找出一个深底的生铁锅,这还是原主父母留下的家当,厚重而结实。他将那块板油仔细清洗干净,切成大小均匀的小块。肥厚的五花肉也切成厚片,准备炼油之后,正好可以做一顿香喷喷的红烧肉,犒劳自己。
准备工作就绪,他将铁锅坐在那个小小的煤炉子上,炉火被他细心调整到不大不小的状态。几块板油下锅,起初并没有什么动静,随着锅底温度慢慢升高,油脂开始微微融化,发出细微的“滋滋”声。
渐渐地,白色的肥膘变得透明,蜷缩,金黄色的油脂被一点点逼迫出来,在锅底积聚成一小汪诱人的液体。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肉香和油脂特有醇厚的浓郁香气,开始从锅底升腾而起,如同有了生命的精灵,顽强地穿透锅盖的缝隙,钻出窗帘的阻挡,向着寒冷而饥饿的院落,弥漫开去。
起初,这香气还很淡,若有若无。但在四合院这相对封闭、空气流动性差的环境里,尤其是在这万物凋敝、饮食清汤寡水的冬季,它就像一滴落入清水中的墨汁,迅速而霸道地扩散开来,变得清晰可辨。
最先捕捉到这气味的是中院的贾家。贾张氏正盘腿坐在炕上,就着咸菜疙瘩啃着一个冰凉梆硬的窝头,嘴里骂骂咧咧地抱怨着日子难过,嘴里没味儿。忽然,她那翕动着的、对食物异常敏感的鼻子猛地抽动了两下。
“嗯?”她停止了咀嚼,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疑惑,随即是难以置信的亮光,“这味儿……这是……猪油?!谁家熬猪油呢?!”
这香气对她而言,如同在沙漠中跋涉的旅人忽然嗅到了绿洲的水汽,瞬间就勾起了她肠胃深处最原始的渴望和贪婪。她“噌”地一下从炕上出溜下来,鞋都顾不上穿好,趿拉着就趴到了窗户边上,用力吸着鼻子,试图分辨香气的来源。
“妈,您怎么了?”正在缝补衣服的秦淮茹抬起头,她也闻到了那股诱人的香味,肚子里不受控制地“咕噜”叫了一声,喉头下意识地滚动了一下。这味道太勾人了,让她手里的窝头更加难以下咽。
“是猪油!绝对是熬猪油的味儿!”贾张氏斩钉截铁,脸上因为激动和贪婪泛起一丝潮红,“这么香,得用了多少板油啊!谁家这么阔气?不过年不过节的……”
她的心思立刻活络起来,眼珠滴溜溜乱转,开始在脑子里排查院里谁家可能有这条件,盘算着能不能像以前一样,凭着哭穷耍赖,去蹭上一点油渣或者哪怕是一小勺猪油。
棒梗像只闻到腥味的猫,从里屋窜了出来,扒着门框,使劲吸着空气里的香味,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奶奶,妈,好香啊!我想吃油渣!”
与此同时,前院的阎埠贵家。三大爷刚给学生批改完作业,正准备吃饭。晚饭依旧是雷打不动的棒子面粥、窝头和一小碟咸菜。那浓郁的猪油香气飘进来,让他端粥碗的手顿在了半空。
“啧……这是谁家啊……”阎埠贵扶了扶眼镜,脸上露出极其复杂的神色。有羡慕,有嫉妒,更有一种精打细算之人看到别人“浪费”时的心疼。“这得多少钱啊……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他下意识地开始在心里计算,这么多板油能熬出多少猪油,价值几何,够他们家吃多久的油水……越算越觉得心里不是滋味,仿佛别人熬的不是猪油,而是在烧他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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