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星舟驶入器灵界星云的第三日,船帆上的记忆丝与镜光砂突然同时震颤。阿木伸手触碰船舷,镜面映出的星图里,那座巨大城池的轮廓正在膨胀,城墙上的纹路渐渐清晰——竟是由七界各族的兵器、工具、法器图案交织而成,像幅凝固的万族工艺长卷。
“是‘万器城’的器灵在呼应我们。”墨尘的龙凤杖悬浮在甲板中央,杖头龙纹的瞳孔里,城池上空正飘着无数悬浮的零件:青铜齿轮咬合金属链条,水晶镜片折射琉璃管路,木质轮轴缠绕着银色的记忆丝,所有零件都在按某种规律缓缓移动,“先代巡星人的记录说,器灵界的生灵是七界所有器物的灵智聚合体,它们能听懂金属的嗡鸣、木材的呼吸、水晶的震颤,就像万物的代言人。”
话音未落,船身突然被股无形的力量托举。阿木低头看向船底,无数银色的细线正从星海中升起,线的末端连着各种器物的虚影:归墟族培育灵植的陶盆、焚羽族引燃火焰的火石、晶雾族雕琢水晶的刻刀……这些虚影接触到巡星舟的瞬间,化作实质的零件,自动嵌在船舷的缝隙里,船帆上的记忆丝立刻与零件产生共鸣,泛起柔和的光。
穿过星云屏障的刹那,整座万器城突然亮起。城墙上的图案开始流动,青铜鼎的纹路里渗出金色的液滴,木犁的轮廓中抽出翠绿的藤蔓,水晶镜的边缘燃起红色的火焰——所有器物的虚影都在朝着城池中心汇聚,那里矗立着座更高大的塔,塔身由无数断剑、碎镜、裂鼎堆叠而成,塔顶悬浮着半块巨大的星轨碎片,碎片上残留着七界桥的纹路。
“那是‘碎器塔’,器灵界的本源所在。”光蝶们落在塔顶的星轨碎片上,翅膀的银蓝光泽与碎片产生共鸣,“三百年前七界桥断裂时,最核心的碎片就坠落在这,器灵们用万族器物的灵智守护着它,却始终无法修复——因为碎片里藏着蚀骨族的‘断痕咒’,就像伤口里的毒刺。”
船刚停在碎器塔前,周围的器物虚影突然化作实质。无数兵器从城池各处飞来:归墟族的木矛缠着引星藤,焚羽族的火刃燃着金焰,晶雾族的晶弓搭着光箭……这些兵器在空中组成防御阵,阵眼处站着个由青铜、紫檀、水晶拼接而成的身影,他的头颅是面古镜,镜中流转着万器城的全貌,正是器灵族的首领。
“外来者,出示你们的‘器契’。”首领的声音像无数器物碰撞的交响,他抬手指向碎器塔,塔身的断剑突然射出光带,光带在半空凝成九道题:用引星藤编织能承载记忆的容器、以火焰锻造不熔化的丝线、用水晶雕琢能映照初心的镜子……每道题后都刻着七界桥的符文,“只有通过万器试炼,才能触碰星轨碎片。”
阿木看向归墟族长老,老人正抚摸着引星藤的嫩芽。嫩芽接触到光带的瞬间突然疯长,藤蔓交织成镂空的竹篮,篮底的纹路竟是织忆族的纺车图案。当阿木将忆丝锭放进篮中,丝线立刻顺着藤蔓的脉络流淌,在篮壁上织出镜影界的本相镜轮廓——第一道题的光带化作绿色的符文,融进碎器塔的断剑里。
焚羽族少年握住火刃,火焰突然变成银白色。他将光鳞族的本源光液滴进火焰,液滴化作流动的光丝,少年用指尖牵引光丝,在半空编织出银色的网,网眼处的火焰始终保持着温和的温度,既不灼伤丝线,又能让光丝保持韧性。第二道题的光带化作红色符文,嵌入塔身的裂鼎。
晶雾族孩童取出水晶粉,在碎器塔的石壁上作画。她将镜影族的镜光砂混入粉中,画出的本相镜竟能映出每个人最初使用器物的模样:阿木第一次握住生之剑的笨拙,阿石第一次凝结星晶的专注,墨尘第一次举起龙凤杖的庄重……第三道题的光带化作紫色符文,贴在塔顶的星轨碎片上。
九道试炼逐一完成,碎器塔突然剧烈震动。塔身的断剑、裂鼎、碎镜纷纷亮起,与巡星舟的记忆丝产生共鸣,塔身的缝隙里渗出银色的液体,液体落在地上,化作无数细小的工具:刻刀、凿子、纺轮、熔炉……这些工具自动飞向碎器塔,开始修复塔身的裂痕,像无数双手在缝合伤口。
器灵族首领的古镜头颅突然转向星轨碎片。碎片上的断痕咒开始发作,黑色的纹路顺着碎片蔓延,所过之处,修复的塔身再次开裂,发出木材崩裂、金属扭曲的哀鸣。首领的镜中浮现出更清晰的画面:三百年前,蚀骨族的骨矛刺穿七界桥时,将断痕咒注入了核心碎片,这咒语能污染所有器物的灵智,让它们失去修复能力,就像让工匠忘记如何握锤。
“要解断痕咒,需要‘万器之心’。”首领拆解自己的身体,青铜骨架里露出块跳动的光核,光核由无数细小的器物灵智组成:木犁的耕耘之意、剑刃的守护之心、纺车的编织之念……“但光核里也被咒毒污染,就像清泉里落了墨,需要用七界最纯净的器物记忆来净化。”
各族匠人立刻行动起来。归墟族长老将培育引星藤的陶盆放在光核旁,盆壁浮现出无数灵植生长的画面,引星藤的根须顺着盆沿钻进光核,每根须都带着“共生”的意念,所过之处,黑色咒毒开始褪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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