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星舟驶离紫霭星云的第七夜,船帆上的记忆丝突然泛起涟漪。阿木伸手触碰那些流动的光纹,指尖竟映出三个影子:一个握着生之剑指向星空,一个垂手站在破碎的星轨上,还有一个背影正沉入黑雾——三个影子同时转头,面孔却都是模糊的光晕。
“镜影界的‘预照力’开始渗透了。”墨尘的龙凤杖悬浮在星图上方,杖头龙纹的瞳孔里,那片金属光泽的星云正在膨胀,边缘的碎镜状光点像被风吹动的鳞片,“先代巡星人留下的星图注解里说,镜影界的核心是‘万相镜海’,所有倒影都是未确定的未来,就像写了一半的句子,随时会被改写。”
话音未落,船身突然撞上无形的屏障。甲板上的记忆丝瞬间绷紧,织成半透明的网,网眼处浮现出无数面小镜:有的映出归墟族引星藤枯萎的模样,有的照出焚羽族火焰熄灭的黯淡,还有的镜中,阿木的生之剑正插在七界桥的裂痕里,剑刃爬满蛛网状的黑纹。
“别盯着看!”光蝶们突然合拢翅膀,银蓝色的光雾笼罩了整艘船,“镜影界的倒影会吸食注意力,看得越久,影子就越容易变成真的。”光雾中,那些小镜开始扭曲,镜中的画面像融化的蜡油般流淌,归墟族长老培育的引星藤突然抽出新芽,焚羽族的火焰重新燃起——光蝶的翅膀每扇动一下,倒影就会朝着相反的方向变化。
穿过屏障的瞬间,所有声音都消失了。巡星舟仿佛驶入了真空,船帆飘动的声响、星晶震颤的嗡鸣、甚至众人的呼吸声都被吞噬。前方的星云化作无边无际的镜面海洋,海面平滑如镜,映出与真实星空完全相反的景象:本该明亮的源初界成了暗绿色的漩涡,回声界的声纹山倒悬在海底,织忆界的纺锤星球裂成了两半。
“这是‘逆镜海’。”墨尘的龙凤杖突然失重,杖头垂落的金烟在海面凝成倒影,烟影里的龙凤杖竟变成了黑色的骨杖,“所有倒影都是现实的反面,这里的时间是倒流的,记忆会被镜海当作燃料。”他指着船底,记忆丝正在接触镜面的地方溶解,像糖块掉进水里,“织忆族的丝线在被分解,镜影界不允许外来的记忆存在。”
阿石的星晶突然飞离掌心,悬在镜海上空。晶面折射出的光在海面划出涟漪,涟漪中心浮出一座岛屿——岛上矗立着无数倾斜的镜塔,塔身布满裂痕,裂痕里流淌着银灰色的液体,细看竟是凝固的时间碎片。最中央的塔尖顶着面巨大的菱形镜,镜面蒙着层灰雾,隐约能看见无数人影在雾中走动,像被困在玻璃后的幽灵。
“那是‘千相塔’,镜影界的中枢。”光蝶的声音带着回音,翅膀边缘的银蓝光泽正在黯淡,“先代巡星人说过,镜影族能在塔中编织‘妄镜’,让闯入者困在自己最恐惧的未来里。但三百年前,塔尖的‘本相镜’突然碎裂,从那以后,所有倒影都开始失控。”
船刚靠近岛屿,镜塔的门窗突然射出银灰色的光带,光带在空中织成巨网,网眼处的镜面映出众人的身影:阿木的倒影正将生之剑刺向阿石,墨尘的倒影被黑雾缠绕,归墟族长老的倒影跪在枯萎的引星藤前流泪……每个倒影都面无表情,动作却和本体完全相反。
“是‘镜缚术’!”织忆族首领赠予的忆丝锭突然发烫,阿木打开木盒,里面的五色丝线自动飞出,缠绕在光带上。金色的喜悦丝接触镜面时,阿木的倒影突然露出笑容,刺向阿石的剑刃化作光粒子;蓝色的思念丝缠住墨尘的倒影,黑雾里浮现出龙凤杖原本的金纹;绿色的希望丝落在引星藤上,枯萎的藤蔓抽出新绿——倒影们的动作渐渐迟缓,像被按下慢放键。
岛屿的沙滩由镜面碎片组成,踩上去会发出细碎的脆响。阿木弯腰拾起一片碎片,碎片里映出个陌生的自己:银灰色长发,左眼是星晶的淡紫色,右手握着半柄断裂的生之剑,站在七界桥的废墟上。碎片突然发烫,烫得他指尖发麻,画面里的“自己”突然转头,嘴唇动了动,无声地说:“你会成为第二个蚀骨族。”
“别信!”阿石抓住他的手腕,星晶的光芒笼罩住碎片,画面瞬间破碎,“镜影界会放大心底的怀疑,就像用放大镜看灰尘,再小的污点都会变成阴影。”他指着前方,沙滩尽头的镜塔门口站着群人影,他们身形与常人无异,皮肤却是镜面材质,能映出周围的一切,只有眼睛是纯粹的银灰色,像两颗凝固的水银珠。
“是镜影族。”墨尘的龙凤杖发出嗡鸣,杖头的金烟在半空凝成光盾,“他们的本相被本相镜的碎片污染了,现在只能靠模仿别人的样子存在。”
镜影族人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掌心的镜面浮现出巡星舟的倒影。随着他们的手指滑动,倒影中的船帆开始撕裂,现实中的记忆丝果然出现裂痕,发出丝线绷断的轻响。归墟族长老立刻抛出引星藤的种子,藤蔓落在镜面上,扎根的地方长出无数花苞,花苞绽放时,里面坐着各族孩童的虚影:他们围着镜影族人拍手,递出用灵植叶做的花环,用火焰画的笑脸,用水晶拼的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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