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界的九星连珠刚过第七个时辰,星轨驿站的界碑突然渗出暗红色的纹路。那些纹路像干涸的血痂,顺着灵木与晶石的缝隙蔓延,将螺旋共鸣处染成紫黑。原本流淌如溪的九界灵脉,此刻像被巨石堵住的河道,在界碑后撞出沉闷的轰鸣,连驿站地砖下的灵脉网都在震颤,缝隙里渗出的星砂带着焦糊味,像被火烤过的细盐。
阿木握着生之剑赶到时,界碑表面的螺旋纹已彻底倒转。金色的灵脉与灰色的星轨不再缠绕共生,而是化作两条相斗的巨蟒,在碑面上相互撕咬、吞噬。生之剑的绿纹试图介入调和,却被两股逆乱的力量弹开,剑身上的藤蔓纹路被绞得扭曲,像被揉皱的草绳。
“是星轨在‘逆序轮回’。”墨尘的龙凤杖拄在地上,杖头的龙纹鳞片剥落,露出下面泛红的木芯,“墨某在玄天仙宗的古籍里见过记载——每万年一次,星海会将所有星轨倒回混沌,就像把织好的锦缎拆成丝线,连织布的梭子都要熔成铁水。”
话音未落,驿站穹顶的菱形凸起突然齐齐炸裂。碎片飞溅中,露出一片颠倒的星空:归墟界的九星竟悬在界外星空的下方,像被顽童倒挂的灯笼,星轨光带倒卷如瀑布,带着九界的灵脉往星海褶皱深处倾泻。青木界的灵木根系被扯出土壤,在空中胡乱挥舞;炽晶族的赤金晶石失去温度,在光带中凝成暗灰色的冰。
“阿石!”阿木眼角的余光瞥见晶族孩童被倒卷的光带缠住,胸口的金灰晶体正被抽出缕缕光丝。生之剑的绿纹暴涨成巨藤,堪堪缠住孩童的腰,却被逆流的星轨拖着往星空深处拽,少年的手臂被扯得发麻,仿佛骨头都在咯吱作响。
阿石的小脸憋得通红,灰色的小手死死攥着一片星晶,里面封存的太极图正在褪色:“阿木哥哥……我好像忘了……这图该怎么画……”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刚学会的“流动”口诀在舌尖打转,却怎么也吐不出来,“脑子里像被塞了团雾……”
星轨逆流的速度突然加快。炽晶族的赤金身影发出痛苦的嘶吼,胸口的晶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成灰白,他下意识地抬手想召炽流,指尖却只冒出几缕青烟:“我……我忘了怎么点燃火焰……”曾经能驯服星核烈焰的战士,此刻像个第一次见火的孩童,对着冒烟的指尖茫然无措。
更可怕的景象在驿站外上演:晶族的小匠师们对着拆解到一半的弹性星轨发呆,手里的工具掉在地上都不知捡拾;角族青年的雷纹在眉心忽明忽暗,引下的紫雷竟劈向自己的战靴;羽族女子培育的星雪莲成片枯萎,花瓣上的星图化作空白,她捧着最后一片花瓣,泪水落在上面,却想不起该用什么灵液滋养。
墨尘的龙凤杖突然挣脱他的手掌,飞向归墟界的星空。金烟在星空中织成一座巨大的沙漏,漏斗里的星砂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逝,每一粒星砂落地,就有一片星轨失去光泽。沙漏下方的刻度清晰无比:三日。
“沙漏漏尽之时,便是传承断绝之刻。”老人的声音带着疲惫,他伸手想去抓龙凤杖,指尖却穿过了金烟的虚影,“古籍上说,星轨轮回会抹去所有‘习得的智慧’,只留下生灵最原始的本能——就像把写满字的竹简刮回空白,连竹片的纹路都要磨平。”
阿木突然想起林舟留下的玉简,忙从怀中掏出。原本流动着光纹的玉简,此刻竟像被水泡过的纸,字迹正一行行淡去。他死死盯着玉简,在最后几行字消失前,终于看清了内容:“轮回之核藏于归墟与褶皱的夹缝,藏星海初生之忆,握筛选传承之权。”
“必须找到轮回之核!”少年将玉简按在生之剑上,绿纹顺着残存的字迹蔓延,在空中织成一张破碎的星图,“它不是要毁掉传承,是在‘筛选’——就像农夫扬场,要把谷粒和糠麸分开,只是它现在分不清哪个该留。”
守护者们立刻整装出发。角族青年将雷灵珠嵌在战靴,每一步都激起稳定的雷光,在倒卷的星轨中劈开小径;羽族女子将最后一片星雪莲花瓣藏进袖口,那里还残留着培育秘方的灵韵;潮女的灵贝吐出珍珠,串成项链挂在颈间,珍珠里封存着潮汐流动的规律——他们要带着这些“种子”,去说服轮回之核。
通往星海夹缝的路,是由破碎星轨铺成的危桥。脚下的光带随时可能崩解,周围漂浮着无数透明的气泡,里面封存着正在消散的记忆:墨尘年轻时在玄天仙宗的练剑场,剑穗扫过青石的声响清晰可闻;晶族始祖第一次触摸九界灵脉时,灰色晶体上绽开的第一缕金光;炽晶族孩童用驯服的炽流烤熟第一颗灵米时,脸上沾着的金粉……
“这些是‘活的传承’。”羽族女子伸手触碰一个气泡,里面星雪莲绽放的画面突然涌入她的灵脉,袖口的花瓣竟重新舒展,“轮回之核在害怕这些记忆!它以为固定的传承会让星轨失去变化,就像园丁怕老树枝桠太密,索性想把整棵树砍了重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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