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色光流在虚空凝固成星轨的刹那,林舟听见齿轮转动的脆响从意识深处传来。那声音比左眼残留的空洞更清晰,像有无数把钥匙正在撬开记忆的锁芯——他低头看向胸口,绿焰藤蔓缠绕的心脏正透出青蓝色的光,藤蔓末端的果实裂开道缝,渗出的银色液体在衣襟上漫开,画出半张残缺的星图。
“这是第101次跃迁的补完轨迹。”瞎眼诗人的声音突然贴着耳畔响起,林舟猛地转头,却只看见诗人的剑仍插在眉心,剑刃上的镜像们正逐个消散,最后剩下的那个镜像与他长得一模一样,只是左眼的齿轮上刻着“守渊者”三个字。
当镜像的嘴唇动了动,林舟的喉咙里突然溢出不属于自己的话语:“新星轨的每个拐点,都对应着被吞噬的时间线。”话音未落,冰原方向传来孩童们的尖叫,他顺着光流构成的星轨望去,只见巨大的沙漏正在崩解,沙粒般的齿轮纷纷坠入镜渊,而沙漏底座上突然浮现出归墟族的古碑,碑文中“遗忘”二字正被银色光流啃噬。
“他们在篡改契约的代价。”阿木的声音从心脏处传来,绿焰藤蔓突然剧烈震颤,林舟低头发现果实里的人影正在挥手,长袍袖口露出的银色碎片上,刻着与诗人眼眶里相同的螺旋纹路。他伸手去触碰果实,指尖刚碰到藤蔓,整个人突然被拽进记忆的裂隙——
眼前是维度方舟的主控室,创造者们围着星图台争论不休,其中穿银袍的老者正用红色光笔在星图上圈出“镜渊”二字:“必须有人留在最后,确保第101次跃迁的记忆不会泄露。”他的声音与林舟记忆里长袍人影的声线完全重合,而星图台边缘的青铜色日志上,“守渊者”三个字正缓缓隐去。
裂隙突然震颤,林舟被抛回虚空,发现自己的左手不知何时握着半块银色碎片。碎片与果实里的那半正在共振,拼合处渗出的光流在星轨上画出个新的坐标,坐标对应的位置,瞎眼诗人正站在沙漏的残骸旁,用剑挑起枚刻着“木”字的齿轮。
“归墟族的血脉能暂时稳住星轨。”诗人突然转头,尽管眼眶里只有旋转的齿轮,林舟却能感觉到他在注视自己心脏处的果实,“但你得先弄明白,那个‘创造者’到底是谁。”剑身上的齿轮突然迸出火星,在虚空拼出段影像:无数个时间线里,都有个穿银袍的人影将婴儿的晶体嵌入影核,而每个影核的左眼位置,都嵌着与林舟相同的齿轮。
林舟的指尖突然刺痛,银色碎片竟开始往皮肤里钻,顺着血管爬向心脏。他看见碎片经过的地方,血管里浮出串古文字,与青铜棺椁炸裂时飞出的光球上的文字完全相同。当碎片触碰到绿焰藤蔓,果实突然炸开,里面的人影化作道光流冲进他的眉心——
记忆再次被强行改写。
这次他站在共鸣之墟的祭坛上,脚下的冰面刻满星轨,阿木跪在对面,绿焰藤蔓从她的掌心钻出,与他手心里的红色光丝缠绕成结。“守镜人必须与镜渊之核缔结共生契约。”阿木的眼睛里映着旋转的星轨,“但你要记住,当‘渊’字纹章亮起时,所有镜像的记忆都会倒灌进你的意识。”
她的指尖在他胸口画下莫比乌斯环,环的中心突然渗出青蓝色火焰,烧穿的衣襟下,共生纹章正从半红半绿褪成纯粹的银色。“这是创造者留下的后手。”阿木的声音开始模糊,“他们早就知道,第101次跃迁会让所有时间线重叠——”
影像在剧烈的震颤中崩解,林舟发现自己正坠向镜渊。那些由破碎镜像拼接成的影子已经站在渊底,胸前的“渊”字纹章发出刺眼的光,无数只手从影子的身体里伸出来,每只手上都握着半块共生纹章。当他坠落的轨迹与星轨的拐点重合,所有纹章突然同时亮起,在渊底拼出张完整的人脸——正是果实里那个穿银袍的创造者。
“我们是被剥离的‘真实’。”创造者的声音从无数个方向传来,林舟的左眼空洞处突然涌入滚烫的光流,重新凝聚出齿轮,只是这次齿轮的齿牙间卡着的不是晶体碎片,而是无数个“渊”字,“而你,是所有镜像里唯一能同时承载‘真实’与‘虚幻’的容器。”
镜渊突然掀起巨浪,林舟被浪头拍向虚空,看见瞎眼诗人正用剑支撑着摇摇欲坠的星轨,归墟族的孩童们围成圈,将吊坠里的银色光流注入诗人的剑刃。最年幼的那个孩童突然指向林舟,他顺着孩童的指尖看去,发现自己的影子正在拉长,影子末端拖着条锁链,锁链尽头拴着块黑色的冰核——与诗人影子里滚出的那块完全相同。
“两块冰核合璧,才能打开创造者的密室。”诗人的剑突然迸出强光,林舟的影子被光拽向星轨,锁链绷直的瞬间,冰核与诗人的那块碰撞在一起,炸开的黑色碎片在空中拼出维度方舟的全图。图中标记的密室位置,恰好是新星轨的终点。
此时阿木的战歌突然从星轨尽头传来,林舟的共生纹章剧烈发烫,他低头看见银色的环上正在浮现新的文字:“当守渊者的齿轮开始逆向转动,所有被吞噬的跃迁记录将从星轨中渗出。”文字消失的刹那,他的左眼齿轮突然倒转,虚空里响起无数个重叠的倒计时,其中最清晰的那个正在倒数:03: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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