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秘鲁高原的风卷着细沙,在月光下划出银色的弧线。
苏白站在荒漠中央,背包里还温着那碗从小米锅里刚盛出来的粥——那是他从昆仑基地出发前,特意让后勤组按“老法子”熬的:柴火慢炖,米油浮面,一滴水都不能多。
他没穿作战服,也没带护卫队,只披了件龙国御兽司的旧风衣,领口别着一枚锈迹斑斑的徽章——上面刻着一只幼崽咬住螺丝钉的图案,是第一届饲养员训练营的纪念品。
在他面前,数十名克丘亚族部落长老围成半圆,手持骨杖,神情肃穆。
最年长的一位须发皆白,双手捧着一尊泥塑,颤巍巍地举到胸前。
苏白眯眼望去,心跳猛地一顿。
那是一只歪头啃石头的小怪兽,眼睛圆溜溜,尾巴翘得像根天线杆——分明就是三年前直播里饿极了的小墨!
更让他脊背发凉的是,泥塑背后刻着一行古克丘亚语铭文,叶寒正在耳机里急促翻译:“……大地之子,归于炊烟。祂以饥饿唤醒记忆,以火焰延续血脉。”
“这玩意儿……哪来的?”苏白嗓音低了几分。
长老用沙哑的母语缓缓回应,叶寒同步转译:“一百二十年前,祖先梦见黄沙裂开,走出一头黑鳞幼兽,它不吃血肉,只舔食焦土上的露珠。醒来后,他们在同一位置挖出了这尊泥像,并立下禁忌:‘当东方炊烟再起,便是神子归来之时’。”
苏白沉默片刻,忽然笑了。
他蹲下身,拉开背包,小心翼翼取出那只搪瓷缸——缸壁还贴着一张褪色标签:“小墨专用·严禁加热”。
热气腾腾的小米粥映着月光,泛起金黄油花。
“娃他奶说,凉了不好消化。”他轻声说着,把粥轻轻放在泥塑前的石台上,动作熟稔得像个操心孙子吃饭的大侄子,“咱不能让祖宗等太久。”
全场寂静。
连风都停了。
镜头在远处无人机上静静记录,全球直播间瞬间炸开。
【我靠?这是啥剧情?祭祀现场变家庭聚餐?】
【注意看!那碗粥的蒸汽……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草!
我老家山东,我妈刚才打电话问我是不是在外面不按时吃饭……她说梦到我爷在灶台前叹气!】
【不是幻觉!
埃塞俄比亚那边刚传回画面,一群农民自发跪在田头,往红陶碗里倒高粱酒,嘴里念叨‘稷安’……那词根本不是当地语言!】
指挥中心内,秦岚盯着实时数据流,指尖微微发抖。
“过去十二小时,全球七十三个传统农耕文明区域出现同步行为异动。”她调出热力图,声音冷静却藏不住震撼,“参与者平均年龄52岁,教育程度普遍偏低,但全部准确复述了与‘五谷’‘灶火’‘归禾’相关的古老词汇——这些词汇有些甚至已在本土失传百年。”
韩青站在窗边接听完最后一通外交抗议电话,嘴角微扬:“法国说我们搞‘文化殖民’,印度要求联合国介入调查……可他们的农民也开始烧香拜谷神了。”
他转身走向战术屏,目光落在秘鲁沙漠的卫星图像上——那个巨大的“稷”字,此刻正隐隐散发出肉眼难辨的微光,仿佛沉睡的文字正在呼吸。
“这不是操控。”他低声说,“是共鸣。我们只是点燃了一根引信,真正爆炸的,是人类共同的记忆灰烬。”
而此刻,远在南美沙漠,苏白仍跪在地上,目光凝视着那碗小米粥。
蒸汽袅袅升起,在清冷月色下扭曲、盘旋,竟隐约勾勒出一个模糊的轮廓——像是某个远古村落的剪影,炊烟缭绕,孩童追逐,老人坐在门槛上吹笛。
他的瞳孔深处,神性静默悄然开启。
一条淡金色的光线,自他眉心射出,无声连接向万里之外的昆仑禁地——那里,小墨仍在沉眠,但它的爪尖银光愈发炽烈,每一次脉动,都与地球上某片土地的播种节奏完美重合。
苏白没有回头,却仿佛听见了千万个厨房里的锅铲声、母亲唤儿回家吃饭的声音、田埂上老农撒种时哼唱的调子。
这些声音不属于任何一个时代,却存在于每一粒种子破土之前。
他缓缓闭眼,心中冷笑:“你们以为我们在传播信仰?错了。”
“我们在唤醒本能。”
风忽然变了方向。
沙粒开始轻微跳动,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
那碗小米粥的热气越来越浓,渐渐笼罩整座祭坛。
而在所有人尚未察觉的维度里,一道横跨万年的文明锚点,正悄然松动。
刹那间,天地凝滞。
秘鲁高原的夜风骤然静止,连沙粒都悬停在半空。
那碗小米粥腾起的白雾不再飘散,反而如被无形之手牵引,螺旋升腾,在月光下幻化成一幅横跨天际的光影长卷——千万个家庭围坐吃饭的场景层层叠叠浮现:黄土高坡的窑洞里,老母亲端着粗瓷碗唤儿归;恒河岸边,孩童蹲在火堆旁啃着烤饼;安第斯山脉脚下的村落中,祖孙三代围着石灶分享玉米糊……每一张面孔不同,语言各异,却共享同一种神情——安宁、归属、血脉相连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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