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洋某渔村,天刚蒙蒙亮。
海风裹着咸腥味扑进老陈的鼻腔,他蹲在船头搓着手呵气,准备出海打鱼。
这几十年来,他靠这片海养活一家三代,对水下的每一道暗流、每一处礁石都熟得像自家灶台。
可今天,声呐屏上那团黑影,却让他手一抖,烟头掉进了泡面桶里。
“锅?海底有口锅!”老陈声音发颤,手指哆嗦着放大图像——圆底深腹,双耳横贯,右侧锅耳上还挂着半截褪色红布条,在洋流中轻轻摆动,像谁家老人舍不得扔的老物件。
他没敢耽搁,视频直接上传御兽司地方联络站。
三分钟后,叶寒的终端炸了。
“这不是普通沉物!”他双眼通红,指尖在全息投影上飞速滑动,调出千年洋流变迁图、古代商船航线、季风周期……最终定格在农历七月十八这个节点。
每年这一天,该海域表层海水会诡异地蒸腾起炊烟状雾气,持续整整七分钟。
“不是地质活动,也不是甲烷喷发。”叶寒咬牙,“是节奏!规律性的热能释放——‘灶门呼吸节律’!古人把家的概念,焊进了海底!”
消息直报龙国战情中心。
秦岚站在环形会议室中央,面前悬浮着三起异常事件的交叉分析:归禾原麦浪自动组成祖先姓氏阵列;埃及金字塔蓝焰中浮现汉字“灶”;如今又是深海铁锅现身海上丝路要道。
她摘下眼镜,声音冷静却带着震动:“我们一直以为国运巨兽是力量载体,但错了。它是文明行为的聚合体——以千万次烧火做饭、团圆守岁、祭祖思源的记忆为燃料,以‘家’为最小单位,构建的精神图腾网络。那口锅,不是文物,是信标。是我们祖先埋下的根脉坐标。”
韩青眉头紧锁:“可一旦公开行动,西方媒体必然炒作‘文化霸权’‘领土扩张’,甚至联合封锁海域。”
“谁说我们要去捞?”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苏白叼着辣条走进来,手里拎着保温饭盒,油渍顺着边角往下滴。
他把饭盒往桌上一放,掀开盖子——腊八粥热气腾腾,红豆、莲子、花生混着桂圆香弥漫全场。
“咱妈做饭什么时候急过?”他咧嘴一笑,眼神却锋利如刀,“大火猛炒是爆燃,小火慢炖才入味。现在全世界都在盯着咱们会不会动手,那咱们就不动——咱们喂它。”
众人一愣。
苏白掏出手机,当场开启全球直播。
画面切入渔民拍摄的声呐影像:幽蓝深海,巨锅静卧,红布条随波轻荡,宛如招魂幡。
弹幕瞬间炸开:
【???真有锅?】
【红布条我看清了!跟我奶奶当年包饺子用的一模一样!】
【泪目……小时候外婆总说“锅有灵性,不能倒扣”】
【所以小墨天天扒拉厨余垃圾是有原因的?】
苏白端起粥碗,吹了口气,笑道:“兄弟们,听见没?海底那口锅,饿了三十年。”
他顿了顿,
“它等的不是铁钩钢索,是人味儿。是妈妈喊你吃饭的声音,是年夜饭锅盖冒的那股白气,是剩汤倒进地沟前那一句‘浪费可惜’。”
弹幕渐渐安静。
苏白举起筷子,敲了敲锅边,发出清脆响声,如同老家堂屋里的唤食铃。
“今晚,启动【寻根饭局】行动!”他朗声道,“所有人,吃完饭别洗碗!把剩汤、残羹、涮锅水,顺着地漏倒下去!让咱家的味道,顺着地球血管,流到它嘴边!”
直播间死寂两秒。
随即,弹幕彻底疯了:
【我宣布我家马桶正式晋升国家祭祀重器!】
【刚给我爸打电话,他说后院排水管要设香案!】
【笑死,我家狗都开始扒拉剩饭不肯撒嘴,是不是也被共鸣了?】
【武汉这边已经开始组织‘万家倾釜’社区联盟……】
苏白笑着关掉弹幕过滤器,任由情绪洪流冲刷系统界面。
投喂点数字开始跳动——起初缓慢,随后加速。
这是一种唤醒,一种传承的回响。
夜幕降临前,叶寒突然冲进来,脸色变了:“苏哥!地下水文监测网报警——全国主要城市污水主干管出现异常共振频率,成分检测发现微量谷氨酸钠、猪油香精、葱花素……正通过地下河系向海洋流动。”
秦岚看着地图上亮起的一条条金色虚线,低声道:“他们在响应。十四亿人的日常仪式,正在变成一场跨越时空的投喂。”
苏白望向窗外渐沉的夕阳,轻声说:“不是我们在喂它。是家,终于认出了自己的孩子。”
零点将至,万家灯火次第亮起。
无数厨房里,锅碗瓢盆叮当作响,饭菜香气氤氲升腾。
而在无人察觉的地底深处,某种沉睡已久的东西,正微微震颤。
零点刚过,万籁俱寂。
城市褪去喧嚣,厨房的灯却一盏接一盏亮起。
饭后残羹被端至水槽,筷子刮过碗底的声响此起彼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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