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无悔 第115章 仙魔境5

“二师兄！”

“大师兄，二师兄怎么样了！”

慕容兮看着怀中的周睿辰，沉声道：“方才你们二师兄做了什么？”

“大师兄，二师兄不让我们说，所以当着他的面，我们也不敢说，怕他生气。”

先前他们跳过了周睿辰以身作引的过程，现下听着师弟师妹们的描述，慕容兮脸色差到极致。

慕容兮眸色深沉地看着周睿辰，若不是有神秘人来救，他是不是再也见不到周睿辰了。

慕容兮收敛情绪，沉声道：“你们将他身形稳住，我继续给他疗伤。”

“大师兄，二师兄没事吧。”

“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他有事的。”

闻言，众人才放下心来。

数百米高的峭壁缺口骤然冲下一道银白，像无数条白龙抖动着银须，喷云吐雾，扑入绿色的潭中，轰隆声不断，震耳欲聋。

仔细看去，中部银帘之后隐约可见一个细长狭窄的洞口。莫修染从中感受到一股若有似无的熟悉气味，果断决定飞身上去看看。

洞穴只有半人高，却足够深，隐于瀑布之下，光线无法透进来，莫修染只好起了个火诀，在火光的照耀下，朝内探去，来到尽头只见洞内深处长着一簇簇植物，绿叶之下包裹着一颗颗黄色的浑圆果子。

竟是释迦果，居然还有这么多！有了这么多释迦果的辅助，顺利突破到化神期应该没有问题，也就离他师尊更进一步了！

想到此，莫修染快步上前，忙不迭伸手探去，生怕释迦果消失不见。

指尖即将触碰到释迦果温润的果皮时，洞口忽然传来一阵衣袂破风的声响，伴随着一声带着嘲讽的冷笑：“呵，莫修染，倒是没想到能在这种地方撞见你这丧家之犬。”

莫修染猛地回头，只见洞口阴影里并肩立着三道身影，为首的男子一身火红道袍，腰间悬着枚墨玉令牌，正是天幽宫弟子沐朝歌。他身侧的枫琰手持长剑，剑眉倒竖，看向莫修染的眼神里满是敌意；另一侧的如臻则面无表情，指尖却已扣住了三枚淬毒的银针。

当年在真乙宫进修时，天幽宫弟子自恃身份屡屡挑衅，莫修染为护着同门与他们数次交手，恩怨便从那时结下，如今狭路相逢，彼此眼中的火药味几乎要燃起来。

“天幽宫的人？” 莫修染心头一沉，下意识地将那簇释迦果护在身后，“这里是我先发现的，劝你们别打歪主意。”

“你的？” 沐朝歌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掩唇轻笑起来，“这世间宝物，向来是能者居之。莫修染，你以为凭你现在这副残躯，护得住这些释迦果吗？”

他的话像针一样刺中了莫修染的痛处 —— 先前为了营救在仙魔境与怪物搏斗时遇险的欧阳喻之和萧淘淘，中了怪物的一击，至今内伤未愈。此刻被三人团团围住，他顿时感到压力倍增。

“废话少说！” 枫琰不耐烦地挥了挥长剑，“识相的就把释迦果交出来，否则今日就让你葬身于此！”

话音未落，他已提剑刺来，剑风凌厉，直逼莫修染面门。莫修染侧身躲过，同时祭出腰间玉佩化作一道光盾，堪堪挡住如臻悄无声息射来的银针。沐朝歌则趁机祭出一条银色长鞭，如灵蛇般缠向莫修染的手腕，显然是想抢夺他身后的释迦果。

三人配合默契，招招狠辣。莫修染本就有伤在身，勉强支撑了数十回合便已气喘吁吁，肩头不慎被长鞭扫中，顿时出现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襟。

“哈哈哈，莫修染，你也有今天！” 枫琰见状大笑起来，攻势愈发猛烈，“上次让你侥幸逃脱，这次我看谁还能救你！”

莫修染咬紧牙关，正欲拼死一搏，洞穴深处忽然传来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嘶声。紧接着，一股灼热的腥风扑面而来，洞顶的岩石簌簌落下。

“什么东西？” 沐朝歌等人皆是一惊，下意识地停了手。

只见洞穴尽头的阴影里，缓缓爬出一条水桶粗细的巨蛇，它通体覆盖着青绿色的鳞片，双眼燃烧着幽蓝色的火焰，正是释迦果的守护神兽 —— 青焰蛇！

显然，刚才的打斗惊动了它。青焰蛇吐着分叉的信子，冰冷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终锁定了离释迦果最近的莫修染。

“不好，是守护神兽！” 如臻脸色大变，“快走！”

青焰蛇猛地张口，一道青色的火焰喷涌而出。沐朝歌三人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顾得上抢夺释迦果，转身就往洞外逃去。混乱中，莫修染被一股气浪掀飞，重重地撞在岩壁上，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黑暗如墨，浓稠得化不开。莫修染在一片混沌中挣扎着睁开眼，周遭是残破的断壁残垣，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与腐朽气息。

“看，是他！大魔头！” 一声尖利的呼喊划破死寂，紧接着，无数道充满敌意的目光聚焦在他身上。

“就是他，体内藏着魔气，是个祸害！”

“之前还装作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真是恶心！”

“杀了他，不能让他污染了这片土地！”

恶毒的话语像冰雹般砸来，莫修染低头，只见自己的双手布满了黑色的纹路，丝丝缕缕的魔气从毛孔中溢出，带着一股阴森的气息。他想辩解，喉咙却像被堵住一般，发不出任何声音。

人群中有人举起了长剑，灵光闪烁，直指他的要害。那一刻，积压在心底的委屈、愤怒与恐惧瞬间爆发，莫修染的眼神变得凌厉而冰冷，嘴角甚至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敏感多疑如藤蔓般缠绕住他的心脏，他觉得所有人都想置他于死地，这世间早已没有可信任之人。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白色身影踏空而来，衣袂飘飘，宛如谪仙。是谢绝尘。

莫修染的心猛地一缩，随即被浓浓的不安与恐慌占据。他怕，怕连自己最敬爱的师尊也会像其他人一样唾弃他、抛弃他。与其被他厌弃，不如先下手为强！

“师尊？” 莫修染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眼神却充满了挑衅，“您也是来杀我的吗？看到您的好徒弟变成这副模样，是不是觉得很丢人？”

谢绝尘落在他面前，依旧是那副清冷的模样，目光平静地看着他，没有回答。

“怎么不说话？” 莫修染上前一步，周身的魔气因他的激动而翻涌得更厉害，“您是不是也觉得我是个怪物？是魔族余孽？您要是想动手，就趁早，别在这里假惺惺的！”

他故意释放出更多的魔气，想要逼退谢绝尘，仿佛这样就能证明自己的猜测，就能在被抛弃前先竖起一道防线。

谢绝尘眉头微蹙，却没有后退半步，只是淡淡开口：“修染，收敛气息。”

“收敛？” 莫修染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收敛了就能变回以前的样子吗？收敛了他们就会放过我吗？师尊，您别自欺欺人了！” 他猛地挥出一掌，带着浓郁的魔气，直逼谢绝尘面门，这一掌，他用了十足的力道，像是在发泄，又像是在试探。

谢绝尘侧身轻易躲过，眼神依旧平静：“他们不放过你，我放过你。”

莫修染一愣，随即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您放过我？您是想把我抓起来，像对待怪物一样囚禁起来吗？还是想亲手了结我，以证您的清白？” 他再次攻向谢绝尘，招招狠辣，带着一股玉石俱焚的疯狂。

谢绝尘只是防御，始终没有对他下狠手，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我不会那么做。”

“不会？” 莫修染冷笑，“等您看到我彻底被魔气吞噬，变成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时，您还会这么说吗？到时候，您说不定会第一个冲上来，给我致命一击，以彰显您的大义灭亲！”

他一边说着，一边不断地释放魔气，不断地向谢绝尘发起攻击，每一次攻击都带着对被抛弃的恐惧，每一次试探都藏着对师尊的依赖。

谢绝尘始终耐心地应对着，他的目光从未有过鄙夷与厌恶，只有一如既往的平静与坚定。在莫修染又一次耗尽灵力，踉跄着后退时，谢绝尘上前一步，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是我的徒弟。” 谢绝尘的声音清晰而有力，穿透了莫修染所有的防备，“我不会抛弃你，永远不会。”

那一刻，莫修染所有的伪装与尖锐都瞬间瓦解，他看着师尊眼中那从未改变的坚定与温柔，积攒已久的委屈与恐惧化作泪水汹涌而出。原来，无论他变得多么不堪，师尊都会站在他身边，不离不弃。

不知过了多久，莫修染缓缓睁开了眼睛。

刺眼的阳光让他有些不适地眯了眯眼，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山洞里，一阵熟悉的若有似无的酒香萦绕。

莫修染撑着地面坐起身，身上一件外袍从肩头滑落，露出结痂的伤口。他下意识地将外袍重新拢在身上，反应过来，他猛然清醒过来，一把扯下外袍，细细看去，这不是他师尊穿的外袍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莫非师尊来过，师尊去哪里了。

洞外传来飞鸟振翅的声响，他踉跄着走到洞口，只见晨光漫过层叠的山峦，瀑布在远处折射出虹光，却不见那抹熟悉的白衣身影。

“师尊……” 他轻声唤着，声音被风吹散在山谷里。

无数疑问在心头翻涌，莫修染靠着岩壁坐下，将外袍裹得更紧了些。他忽然想起梦境中师尊按住他肩膀时的力道，那样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温柔。

“会回来的。” 他对自己说，声音带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笃定。

三日后，当莫修染能勉强运转灵力时，洞外传来熟悉的衣袂声。他猛地抬头，只见谢绝尘踏着晨露而来，白衣上沾着些许尘土，袖口还破了一道小口，却依旧身姿挺拔。

“师尊！” 莫修染起身时牵动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谢绝尘快步上前扶住他，指尖在他伤口上轻轻一点，一股温和的灵力涌来，瞬间抚平了刺痛。“恢复得不错。” 他语气平淡，眼神却扫过莫修染身上的外袍，见其妥帖穿着，眸色柔和了几分。

“您去哪了？” 莫修染追问，目光紧紧锁住他。

谢绝尘转身从乾坤袋中取出一个药瓶，递给他：“青焰蛇的毒有残留，这是解毒丹。”

“师尊！” 莫修染没有接药瓶，反而上前一步，“您为何会在仙魔境？您是不是一直跟着我？”

谢绝尘握着药瓶的手指微顿，侧脸在晨光中显得有些清瘦。“处理些私事。” 他淡淡道，将药瓶塞进莫修染手里。

莫修染有些低落道：“好的，那师尊的事情处理好了吗，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呢。”

谢绝尘：“我待会就走，你继续你的历练，不用管我。”

莫修染沉默片刻，指节捏着那只药瓶微微发白。瓶身的凉意透过掌心漫上来，却压不住心口翻涌的涩意。他望着师尊线条冷硬的侧脸，那些涌到舌尖的挽留，终究还是被咽了回去。

“好。” 只一个字，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

谢绝尘转身时，衣襟带起的风里卷着些微血腥气。莫修染这才注意到，师尊袖口渗出暗红的印记。

“师尊，您受伤了？” 他猛地攥住谢绝尘的手腕，指尖触到黏腻的温热。

谢绝尘不着痕迹地抽回手，将袖口往下拽了拽：“无妨，青焰蛇的小伤。”

话音未落，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尖锐的鹰唳。那声音刺破晨雾，带着非同寻常的急促。莫修染抬头，看见一只玄色信鹰正朝这边俯冲而来，鹰爪上系着的银筒在阳光下闪着冷光 。

谢绝尘接信的手指顿了顿。莫修染瞥见他展开的信纸边缘，画着三道交错的血痕，那是天幽宫特有的标记。

“怎么了？” 莫修染追问。

谢绝尘将信纸揉碎成光点，侧脸隐在阴影里看不真切。“没什么。” 他说这话时，目光掠过莫修染脖颈处，那里因灵力波动，隐约浮现出半片黑色的纹路。

“你……” 谢绝尘忽然开口，却又戛然而止。

他终是没再说什么，只抬手在莫修染眉心轻点。一道温和的灵力涌进来，将那片纹路暂时压了下去。“照顾好自己。” 这是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身影消失在晨光里时，莫修染忽然发现，师尊忘带走那枚本命玉牌了。玉牌在掌心发烫，似乎暗示着即将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会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