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坠的微弱嗡鸣,如同黑暗中唯一的心跳,在浓稠的迷雾中固执地指引着方向。然而,这方向却将他们引向了更深的绝望——一片弥漫着令人作呕恶臭的腐殖沼泽。
眼前的景象足以让意志薄弱者崩溃。墨绿色的粘稠泥浆如同巨大的、不断蠕动的疮疤,覆盖了目力所及的大部分地面。无数腐烂的植物根系、不知名生物的骸骨半露半掩在泥浆中,散发着浓烈的、混合着尸臭、沼气和某种刺激性化学物质的恶臭。空气粘稠得如同胶水,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腐烂的淤泥。更可怕的是,泥浆表面不断鼓起暗绿色的气泡,随即破裂,喷出带着腐蚀性酸气的毒雾,连岩石都被熏得滋滋作响,留下坑坑洼洼的痕迹。
沼泽里潜伏着死亡。暗绿色的泥潭深处,偶尔会闪电般探出几条布满吸盘和倒刺的、滑腻粗壮的触手,无声无息地扫过水面,试图将靠近的活物拖入深渊。岸边的腐木和枯树根上,蹲伏着体型堪比磨盘、皮肤布满疣状突起的毒蟾。它们鼓动着巨大的腮帮,突然昂起头,口中喷射出一股股粘稠的、冒着白烟的暗绿色酸液,所过之处,植物瞬间焦黑碳化,岩石也被腐蚀出深坑。
“小心!泥潭是活的!”苏清雪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她迅速从储物袋中取出几面小巧的青玉阵旗和几瓶丹药,“白师妹,探路!楚师妹,开路!陆师弟,稳住!我们得尽快找到落脚点!”
白小桃立刻闭上眼睛,双手在胸前结印。她体内那觉醒的混沌之力不再是无序的涌动,而是化作数道极其细微、几乎无法察觉的透明丝线,如同无形的触须,小心翼翼地探入前方翻滚的泥浆之中。她的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口中快速报出信息:“左前方三步,泥潭深!有触手潜伏!右前方五步,泥层较硬,但有两只毒蟾在枯树根下!正前方七步,有块半露的腐木,相对安全!”
楚千雪眼神一凛,手中断剑(虽然残缺,但剑意更盛)猛然挥出。没有惊天动地的剑光,只有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淡金色的涟漪以她为中心荡漾开来。这涟漪蕴含着经过淬炼的、带着一丝混沌特性的剑意,如同无形的巨盾,瞬间将射向他们的几股腐蚀酸液硬生生震散、偏折。同时,涟漪扫过之处,那些试图偷袭的触手如同被烧红的烙铁烫到,发出无声的尖啸,猛地缩回泥潭深处。她身形如电,在白小桃的指引下,每一次精准的落脚都踩在相对坚实的腐木或岩石上,剑意涟漪不断扩散,为团队强行开辟出一条狭窄的、布满危险的通道。
“聚灵阵起,驱邪镇浊!”苏清雪在楚千雪开辟出的第一块落脚点——一块勉强能容纳几人的巨大腐木根部——迅速将阵旗插入泥浆。阵旗光芒亮起,形成一个淡青色的光罩,将众人笼罩其中。光罩内,那令人窒息的恶臭和侵蚀性的浊气被大大削弱,灵气也变得稍微清晰可辨。她又将几颗散发着清香的丹药分给众人:“含在舌下,固本清心,缓解侵蚀。”
陆小七的情况最糟。沼泽中狂暴无序的混沌气息如同无数根烧红的钢针,疯狂刺激着他体内本就暴走的丹毒。经脉剧痛让他几乎无法思考,眼前阵阵发黑,身体控制力大减,每一步都踩在楚千雪开辟的落脚点边缘,摇摇欲坠。他死死攥着胸前的吊坠,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用尽最后一丝意志力集中精神,试图与吊坠(丹炉)沟通。
“核心……净化……”青霜残念的低语似乎还在耳边回响。他强迫自己忽略身体的痛苦,将全部心神沉入吊坠。嗡——!吊坠的嗡鸣陡然变得尖锐而急促,仿佛在回应他的呼唤。紧接着,一缕极其微弱、却纯净得如同初雪、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本源”气息的混沌之力,从吊坠中缓缓溢出。
这缕力量一出现,周围狂暴肆虐的混沌气息竟如同见了猫的老鼠,瞬间变得“温顺”了许多。那些原本蠢蠢欲动、试图攻击的触手怪和毒蟾,动作明显迟滞下来,甚至带着一丝畏惧地缩回了巢穴。翻滚的泥浆也暂时平静了几分,空气中刺骨的侵蚀感也减轻了一丝。
“有效!”苏清雪眼中精光一闪,立刻意识到这是转机。
然而,这安抚的代价是陆小七难以承受的。强行催动吊坠释放本源之力,如同从他本就油尽灯枯的身体里抽走了最后一丝生机。他猛地一震,喉头一甜,再也压制不住,哇地喷出一大口粘稠发黑、带着浓郁腥臭的丹毒淤血!身体一软,若非白小桃眼疾手快扶住,他几乎要栽进泥潭。脸色瞬间灰败如纸,呼吸微弱得几乎停止,连吊坠的光芒也黯淡下去。
“小七!”白小桃惊呼,立刻将更多的混沌之力渡过去,试图稳住他的生机。
“撑住!我们快到对面了!”楚千雪咬牙,剑意催动到极致,斩断一条趁机偷袭的粗壮触手,剑光一闪,将泥浆中一块巨大的、被腐蚀得千疮百孔的岩石削平,为众人提供了新的落脚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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