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毒真相 第122章 撕裂的真相——苏清雪的告白

药峰废墟，死寂如坟。

曾经弥漫着药草清香的殿堂，如今只剩下断壁残垣在暮色中沉默。焦黑的梁木斜插在瓦砾堆中，如同巨兽折断的肋骨。空气中残留着硝烟、血腥和某种难以言喻的焦糊味，那是丹炉被强行催动到极限后留下的烙印。夕阳的余晖透过巨大的破洞，吝啬地洒下几缕黯淡的光柱，恰好落在废墟中心。

那里，陆小七像一尊被遗弃的石像，蜷坐在一片相对平整的焦土上。他身前，是那口黯淡无光的混沌丹炉。炉体上布满了细密的裂痕，原本温润古朴的色泽变得灰败，仿佛失去了所有生机，只余下冰冷的金属质感。陆小七的手指无意识地、一遍又一遍地抚过那些裂痕，动作轻柔得像在抚摸一个沉睡的婴儿，又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颤抖。铁柱师兄最后化作光点融入炉体的画面，如同烧红的烙铁，反复烫灼着他的心脏。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腹间尚未愈合的剧痛，但远不及那深入骨髓的疲惫和空洞。

他低着头，凌乱的发丝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紧抿的、毫无血色的嘴唇。整个世界仿佛都失去了声音，只剩下自己沉重的心跳，和丹炉那死寂的冰冷。铁柱……那个总是憨厚笑着、用宽厚肩膀替他们挡下无数危险的师兄，真的没了。只剩下一口沉默的、布满裂痕的炉子。这个认知像冰冷的潮水，一**冲击着他摇摇欲坠的意志。

“陆师弟……”

一个轻柔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如同投入死水的一颗石子，打破了这片令人窒息的沉寂。

陆小七的脊背猛地一僵，手指停在丹炉的一道裂痕上，没有回头。他认得这个声音，这个曾在他被丹毒折磨时为他输送灵力、在他迷茫时给予指引、在他与铁柱并肩作战时默契配合的声音。此刻，这声音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颤抖和决绝。

苏清雪站在几步开外，同样沐浴在惨淡的暮光中。她一身素白的弟子服沾满了尘土和干涸的血点，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那双总是带着清冷疏离、却又偶尔流露温柔的眼眸，此刻盛满了浓得化不开的痛苦、挣扎和一种近乎绝望的坚定。她看着陆小七那沉默而僵硬的背影，看着那口黯淡的丹炉，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又艰难地开口，声音虽轻，却字字清晰，如同重锤砸在陆小七的心上：

“我……是苏家派来的卧底。”

轰——！

陆小七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仿佛有无数道惊雷在他颅脑中同时炸开！他猛地抬起头，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凌乱的发丝被甩开，露出那张因震惊和难以置信而扭曲的脸。他的眼睛死死地盯住苏清雪，瞳孔骤然收缩，里面翻涌着惊涛骇浪——震惊、茫然、然后是如同火山喷发般无法遏制的暴怒！

“你……说什么？！”他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一种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硬生生挤出来的，带着刺骨的寒意和滔天的怒火。

苏清雪被他眼中那几乎要焚毁一切的怒火刺得身体一颤，但她没有退缩，反而挺直了脊背，迎着他几乎要杀人的目光，声音反而带上了一种破釜沉舟的平静：“我的任务，是监视你，监视混沌丹炉。从你踏入丹霞宗开始，我就在苏家的授意下，接近你，观察你，将你的一切动向，包括丹炉的异动，都秘密汇报回去。”

“轰隆——！”

陆小七再也无法抑制！一股狂暴的、混杂着被欺骗的屈辱、被利用的愤怒、以及对铁柱牺牲的巨大悲痛的力量，如同决堤的洪流，从他体内轰然爆发！他甚至没有起身，只是猛地一拳砸在身侧一块半人高的残破石桌上！

“砰——咔嚓——！”

坚硬的石桌如同被巨锤砸中的琉璃，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痕，紧接着轰然炸裂！碎石四射，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狠狠撞在周围的断壁上，溅起一片尘土！

“所以？！”陆小七猛地站起身，因为动作过猛，牵扯到伤口，让他踉跄了一下，脸色更加惨白，但那双眼睛却红得如同滴血，死死锁住苏清雪，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受伤野兽的咆哮，每一个字都带着淬毒的恨意，“所以，你教我控火法诀，是为了更好地控制我？你帮我压制丹毒，是为了让我活得更久，好让你们继续利用？你在试炼塔里与我并肩作战，也是为了……监视？！告诉我！苏清雪！告诉我！你做的这一切，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铁柱师兄……铁柱师兄他……”说到铁柱，他的声音陡然哽住，巨大的悲痛和愤怒让他几乎窒息，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指着那口黯淡的丹炉，指尖都在发抖，“他是不是……也是因为你们苏家……因为你的监视……才……才……”

他无法说出“死”字，但那指控和绝望的眼神，比任何话语都更伤人，如同最锋利的刀子，狠狠扎进苏清雪的心脏。

苏清雪的身体晃了晃，脸色白得吓人，陆小七的每一句质问，都像鞭子一样抽打在她的灵魂上。她看着陆小七那双被痛苦和愤怒吞噬的眼睛，看着他身上那件被铁柱鲜血染透、早已破烂不堪的外袍，看着他身后那口象征着铁柱生命延续的黯淡丹炉……所有的伪装，所有的挣扎，在这一刻，彻底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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