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安置苏联专家和技术工人的工作,在政委刘振华的主持下,有条不紊地展开。
刘振华牢牢记着林川那套“后勤工程化管理”的精髓。
他没有搞什么特殊的欢迎仪式,也没有把这些金贵的苏联专家供起来。
而是拿出了一套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的方案。
他将三百一十五名苏联专家和技术工人,完全打散。
然后像撒胡椒面一样,精准地“撒”进太行山军工联合体的各个项目组和生产车间。
“弗拉基米尔同志,您是乌拉尔重型机械厂的八级铸造工,对吗?”
刘振华拿着一份详细的人员名单,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
一个身材魁梧、满脸络腮胡的苏联壮汉点了点头,用生硬的中文回答。
“是的,政委同志。”
“很好!从今天起,您将被分配到铸造攻关组,担任赵铁根同志的副手。”
刘振华指了指不远处那个正赤着膀子,用蒲扇般的大手擦汗的中国老师傅。
“赵师傅是我们这里最好的铸造工,你们以后要多交流,互相学习。”
弗拉基米尔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愣住了。
让他这个在苏联都赫赫有名的八级技工,去给一个看起来像刚从地里刨食的农民老头当副手?
“还有,这是您的宿舍钥匙。”
刘振华递过去一把黄铜钥匙。
“您的床铺就在赵师傅旁边,以后你们就是室友了。生活上有什么困难,随时可以找我。”
弗拉基米尔彻底傻眼了。
同样傻眼的,还有另外三百多名苏联人。
来自哈尔科夫坦克厂的发动机专家米哈伊尔,被分配到了周平顾问的柴油机攻关小组。
当他看到图纸上,中国人竟然打算把V-2发动机精密的铝制缸体,换成更笨重、更粗糙的铸铁缸体时。
他当场就和周平顾问吵了起来,指责这是对伟大设计的亵渎和倒退。
可当周顾问带他看了几段从前线拖回来的、因细小磕碰就缸体开裂的发动机残骸后,米哈伊尔沉默了。
他开始理解,在这片残酷的土地上,“耐操”远比“精密”更重要。
来自高尔基汽车厂的底盘工程师,则被李云龙眉开眼笑地一把拉走。
强行按在他新成立的“工程机械化部队高级保养学习班”的教官席上,负责教那帮开起推土机像开碰碰车的刺头兵,怎么换轮胎和修传动轴。
每个人,都被安排得明明白明。
他们不再是高高在上的“专家”,而是成了一个个具体的“零件”,被严丝合缝地嵌入太行山座庞大而高效的战争机器中。
他们和中国的工人们一起,住在新挖出来的、冬暖夏凉的窑洞宿舍里,睡着同样的大通铺。
他们一起去大食堂,排队打饭,用搪瓷大碗吃着让所有人都赞不绝口的猪肉炖粉条和高粱米饭。
他们甚至还被赵刚的扫盲教员们拉着,一起参加晚上的文化学习班,用蹩脚的中文,跟着战士们一起念“b是步枪的步,p是火炮的炮”。
巨大的文化冲击和生活习惯的差异,让这些苏联人一开始感到极度的不适和迷茫。
他们想不通,为什么这里的工人明明连最基础的工程图纸都看不懂。
却能用一种他们无法理解的“土办法”,造出性能远超他们想象的钢材。
他们想不通,为什么这里的士兵明明衣衫褴褛,吃的也是粗茶淡饭。
但每个人的眼睛里,都燃烧着一股让他们感到心悸的、名为“希望”的火焰。
他们更想不通,为什么那个看起来比他们中大多数人都要年轻的林总工程师,脑子里仿佛装着一整个工业化的新世界。
随手画出的几张草图,就能解决他们耗费数年都无法攻克的技术难题。
这种感觉,就像一群现代人,穿越回了古代。
却发现这里的人们,用青铜和蒸汽,造出了宇宙飞船。
巨大的认知割裂,让这些来自工业强国的精英们,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而这一切,都在林川的计算之中。
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他要用太行山这种艰苦奋斗、乐观向上、为了一个共同目标不惜牺牲一切的集体主义精神,去冲击、去“腐化”、去同化这些苏联专家的思想。
他要让他们亲眼看到,技术不仅仅是冰冷的机器和图纸。
它更是一种精神,一种意志,一种不信天、不信命,只信自己手中锤子和刻刀的信仰!
就在这三百多名“洋和尚”开始艰难地适应新生活,并被太行山的“工业神迹”反复刷新三观的时候。
地下二号厅,“泰山”计划的核心——
三千吨水压机上横梁的铸造工作,也正式进入白热化阶段。
在林川提供的“电炉并联增容”和“水玻璃砂模快速成型”两大“黑科技”的加持下,周平顾问的铸造攻关组,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生产效率。
原本需要三天才能完成一个的十吨级分段铸件,现在,一天就能浇筑出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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